多幾個崔永元，多幾份藝術正能量

與某些人們熱切盼望的變革相比，培育社會土壤也許才是更完整更重要的。而在這一培育土壤，建設社會的過程中，藝術家、知識分子、意見領袖本來就應該，也能發揮更多的作用。

 

最近有兩個詞火了，一個是“北京精神”，一個是“正能量”。這兩個詞都出現在不久前的那場大雨中。危急時刻，有微博網友自發組織起救援車隊，免費接送困在首都機場的民眾。“雙閃燈”也成為屬於北京公民社會的美好詞匯。更有市民冒著泄露隱私的風險，公布自己的家庭住址或者辦公室地址，向受困者敞開大門。當然，還有公職人員堅守崗位，甚至以身殉職。這些行為，都被認為是體現出“北京精神”。

 

公民自發救助，主動參與到公共事務、在危急時刻保衛社會，這是北京精神最閃光的地方。一個健康社會的模型是，在政府和民眾之間，存在著“公民社會”，它和政府一樣，承擔公共職能，扶貧濟困，弘揚正氣。而做到這一點，就需要有社會組織和民眾動員模式存在，也需要“民意領袖”的存在。很明顯，在北京大雨中，新媒體特別是微博客起到了動員和組織的作用，而圍脖上的一干大V，出人出力出房，都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當然，新媒體的動員只是事情的一方面，更深層面，則是人們普遍具有的某種人性，比如惻隱之心、同情之心、善惡之心等，這些基本上是人的本能，未必需要什麼動員。隻要人能服從自己的內心，就可以做出英雄之事。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面對暴雨的時候，百多位外來務工者，能夠組織起來，第一時間拿著救生圈、麻繩，剪破鐵絲網鑽進高速公路，救出上百名命懸一線的被困人員的原因。而獲救者自發湊錢表示感謝，也被這些務工人員拒絕。如此就有了一頓答謝宴。

 

我傾向於將答謝宴和另外一個熱詞聯系起來，那就是“正能量”。由崔永元、韓紅組織的民間答謝宴，就是一次充滿正能量的儀式——有理由為小崔這頓飯帶來的清新風氣喝下彩。

 

之所以“吃飯”，而沒有搞專場演出之類，是因為用小崔自己的話說：“吃飯是人與人之間最放鬆、最直接、最具情感的溝通方式。大家坐在一起，就像老朋友那樣聊聊。”吃飯的地方很偏僻，不過距離務工者住處很近，離河西再生水廠隻有10分鐘車程。這是感謝宴，當然要為答謝對象考慮。小崔還仔細考察了后廚，確保衛生。除了吃飯，小崔、韓紅等人還向農民工代表贈送了慰問品，送上錦旗，上書“危難當頭你伸手，表示尊重敬杯酒！”兩人一起向在場的農民工朋友鞠躬致謝。

 

讓一個社會充滿正能量，要訣之一就是不斷表彰、肯定社會中的正面事跡，通過儀式等方式讓這種事跡以及背后的精神傳遞到社會各個層面，使之成為共識。這也是要採取各種方式進行表彰的原因。而表彰要想有效果，就要求所表彰的東西必須是真實的，是立足人性和現實生活的，而方式應該對表彰對象給予充分的尊重，給予平等的地位，絕對不應該高高在上以施恩心態說些無關痛痒沒有溫度的官話。

 

當然，在更深層面上，究竟是誰才有權力表彰也是一個重要問題。這也是崔永元宴請務工者最有吸引力的地方：那就是民間自發形成榮譽機制的可能性。借用網友發表的觀點，中國社會中有一片廣闊和極度繁榮的自生自發秩序，這片原野提供了中國發展的秘密，也是未來中國走向持續繁榮的原因。與某些人們熱切盼望的變革相比，培育社會土壤也許才是更完整更重要的。而在這一培育土壤，建設社會的過程中，藝術家、知識分子、意見領袖本來就應該，也能發揮更多的作用。

 

雖然有被指責為道德綁架的風險，我還是要說，希望中國的藝術家們，能多出現幾個崔永元，給社會帶來更多正能量，而少些成名后用自己名字賣錢，打著藝術招牌四處獻媚斂財的宣傳片導演。

 

□謝勇(廣州 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