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久前,江弱水將蔣勛書裡的硬傷一一道出,引發讀者的思考和爭論。在認可“高估論”的彭倫看來,江弱水批評蔣勛之余,也讓大陸文人跌份了。 |
“台灣好。好過大陸。”
握著粉紫色小本的旅行者說出這句話的背景有很多種:丟了的錢包有人循著裡頭洗衣單據送回酒店前台﹔問路時受寵若驚,對方可以為你畫張台北市中正區的地圖﹔在誠品敦南店看書看到夜裡兩點,找回大學圖書館的感覺讓人感慨萬千﹔除了房價,一切都便宜,有上百種好喝的飲料……離開之前,坐巴士去機場時,眾人下車時對司機先生說的那聲“謝謝”,幾乎是擊潰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台灣電影愈發單一
陸客體察到久違的人情味以及向往中遲遲未來的秩序感,所以生出許多感慨──那是個更好的“中國”。
表層的認知很難深入肌理。所以,在韓寒寫出〈太平洋的風〉之后,亦有台灣同胞寫出回應文章〈台灣沒有你們想像得那麼好〉,大約能說明一二。此文旨在提醒陸客,你們看到的好,是台灣經濟騰飛之后幾十年裡不斷自我修正的結果──這個修正有社會規范的作用,也是人們的自省,整個過程不容忽略,而台灣目前還存在許多問題,依然處於不斷的調整之中。
我們今天要談的,不單是社會生活層面,雖然說兩岸溝通越來越多,但對台灣的一些評價是有待商榷的。
在建構對台灣的想像的過程裡,電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楊德昌與侯孝賢是許多人的文藝啟蒙,與之相伴的是朱天文、朱天心的文字,羅大佑的歌。楊德昌與侯孝賢同年出生,成長於台灣社會生態最復雜的、無法復制的年代,本省人、外省人、原住民的矛盾交織在小小的島上,隻佔百分之十七的外省人裡包含了多個不同省籍的同胞,就像《牯嶺街少年事件》裡演的那樣,好多種中國鄉音混雜著,社會事件以普通人無法預測的形態層出不窮,在這樣的環境滋養下的導演們,視角獨特,表達方式也獨樹一幟,那一代台灣電影人的作品成為文藝啟蒙亦是情理之中。
但近幾年的台灣電影也許背負不起前輩的盛名。除去魏德聖的《賽德克·巴萊》,絕大多數作品沉溺在對青春無休止的細致描述、回顧或批判中,類型稀少到無法也無需為台灣電影做出“喜劇、倫理、愛情、動作、歷史、懸疑、驚悚、科幻、魔幻”這樣的分類。同為彈丸之地的香港,不論質量高低,至少還是產出不同類型作品的。早年間作為文藝必修課的台灣電影,到了本世紀,雖然第一眼看上去依然文藝,但從精致的鏡頭中,看到的東西愈發單一,也愈發淺白了。
有些暢銷書靠包裝
談到文學,會有不少人站出來反駁:台灣作家是紅遍華語文壇的。從張大春、駱以軍到蔣勛、吳念真,書是暢銷書,人是暢銷演講者。在一些大陸資深出版人眼裡,這實實在在是高估了。出版人楊葵說道:“兩岸都有好作家,好到一定程度的作家,其實水准是差不多的。所以,當輿論一定要說台灣的作家比大陸的好,那麼我們才會說,有人是被高估的。”
對於這一點上海“99讀書人”的編輯彭倫有他的看法。“台灣的出版業更早地跟國際接軌了,接受了普世規律,從日本學習了使用腰封,請各界名人寫推薦等營銷方式,包裝一個作者,他們做得非常順手,所以出現一些名不副實的作家也是正常的。”圖書編輯可以看清的事情,讀者未必清楚,尤其是當“華語創作巔峰之作”這樣的字眼被印在封面上,“美學大師”這樣的稱號被印在報紙上時。
私以為,上述的名單裡張大春與駱以軍是公認的好,最近備受詬病的是最暢銷作家之一的蔣勛先生。不久前,江弱水將蔣勛書裡的硬傷一一道出,引發讀者的思考和爭論。在認可“高估論”的彭倫看來,江弱水批評蔣勛之余,也讓大陸文人跌份了。
大陸無需妄自菲薄
“文藝批評不需要那麼囂張的語氣,踩人踩得那麼徹底。蔣勛的作品有缺點,但要在大陸找一個這樣的美學普及作者來包裝,還是不容易──有這種氣質的人太少了。他的強項在演講,當演講落成文字,大部分的魅力都消失了。我個人認為出版社的問題也比較大,書稿中有那麼多的硬傷,為什麼不修正?”作家本人也許不會參與“美學大師”這樣的評語制造中,但是他將自己的書授權給數十家出版社出版,速度之快版本之多令人咋舌,在競爭的過程裡,出版社難免會不斷拔高拔高再拔高,雙方都難辭其咎。
談到文學,不得不再說到誠品書店。事實上,誠品與Page One、未倒閉前的光合作用這樣的連鎖書店沒有本質上的不同,唯一的區別是台灣出版自由,書籍更豐富。作為書店來說,誠品也被賦予了過多的文化意義。如果一定要將兩岸放在一起比,大陸是不缺好書店的,廣州有方所,北京有萬聖,南京有先鋒,上海福州路的古籍書店是非常好的,在書籍的挑選上不比誠品乃至台灣幾家著名的二手書店差,實在無需妄自菲薄。
(來源:經濟觀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