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宇：浮躁是当下中国社会显著的特征之一

南京机场公路两侧百余棵香樟树，最近被挖了出来，接着再花七八十万元栽种了同样数量的香樟树。现场施工人员说，原先的香樟树太小，长得慢，现在换成大的，据说现在所谓“大的”香樟树树径比原先的也就大了三到四厘米。有关部门回答说，原先的树长得慢是因为土壤不好，地里全是石头水泥快等建筑垃圾。

这话说得有些好玩儿，树径大了三四厘米的香樟树跟以前的香樟树，肉眼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差别。就算能看出来，这树在正常情况下年把两年也就长好了。哦，先前的土壤不行，致使种下了十多年的香樟树下一直营养不良。这就值得说道说道，十年前为什么要把树种在这样的土壤里，赶时间，还是糊弄人？十年时间其实也不是太长，完全可以倒查一下的。

这事的的确确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所以听说后人们立即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用央视主持人白岩松的话来说是百姓从中看到了浪费，生意人则从中看到了利益。我以为此话有道理，但不一定全面。记得早些年听经济学课的时候，教授说有人为了拉动经济，促进GDP增长，会把一截铁管啥的埋到地底下，然后刨出来，再埋进去，再刨出来，不想增长恐怕都难了。这话当然说得绝对，如果真有人这么干了，恐怕他自己也会觉得无聊。不过类似的活儿还真没少做，做的时候稍微讲究一点掩耳盗铃的技术罢了，比如没少遭人诟病的拉链马路，修了挖、挖了修，一条路新近竣工剪彩了，但从剪彩开始就没消停过，今天换水管，明天电线又坏了，后天通讯线路又得重铺……如此反复，路面就像打满了难看的补丁。

要说起来，这跟把树刨出来然后再种同样的树有本质区别吗？没有。这些事做来做去，恐怕做的人自己也会觉得无聊。其实做这事人也不一定天生有此嗜好，情势所迫，或者是典型的从众心理而已。是啊，修路赶工期，路破了；修桥赶工期，桥塌了；考驾照走捷径，马路杀手多了；恋爱抢时间，闪电离了；生孩子选日子，剖腹产空前多了……这还算有点谱，如果不考虑血统和面子问题，抱个现成孩子的恐怕大有人在。谁有还会有心思讲究“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现在城市绿化已基本看不到“树苗”了，栽种的几乎全是成树，有的甚至是几百上千年的“古树名木”，人力物力财力虽然花得多了些，却不是自己的，由此赚来的风光和面子才是自己的。说到底这是心态浮躁在起作用，挖树种树成了一场秀，又有谁还会在乎树的生长年轮？大家都在浮躁，岂能要求在种树这件事情上独独做到淡定？

南京向以树多闻名，绿色也是这座城市的名片。也许正因为树多了，而且种树又不需要从小树苗长起，这也许是现在人不大爱惜树木的原因之一。早些年南京由“王斧头”当政时，将中山路上数千棵长了几十年的法国梧桐砍掉了，后来这个人因为贪腐被判了死缓。怎么说呢，对他的贪腐我并不是十分记恨，但对他大肆砍伐街头行道树却一直深恶痛绝。因为这是硬生生夺去了市民头顶上的一片绿荫，有切肤之痛，而贪腐却有另外人来管咱老百姓是管不着的。“王斧头”砍树的理由是缓解交通压力，结果并未因为树砍了交通压力有丝毫缓解。王斧头被绳之以法了，但后来中央路、鸡鸣寺的雪松也被砍了，理由也说是缓解交通压力，现在路堵状况是越来越堵……

我一直不相信当权者讨厌树或者跟树有仇，之所以屡屡砍树是因为一些人被功利和浮躁蒙蔽了眼睛。的确，浮躁大概是我们这个时代显著的特征之一，许多事情都是因为浮躁而变得面目全非，那么浮躁又是因何而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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