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最倒霉的是某学院,一个男生突然高烧不退,咳嗽气短,送胸科医院直接就进了特护病房。后传出消息说该男非典中招,其女友也在该院,于是两栋宿舍楼被圈起,上千名学生被强制隔离了两个礼拜,吃掉了几吨的鸡蛋牛奶,打爆了若干张电话卡,最后……最后那个男生只是肺炎。 |
H7N9这些天着实敲打着小心肝,期望它和之前的HxNx一样,热闹几天也就消停了,又真真切切地担心,它和非典一样,消停了几天又热闹了。
时间,2003年;地点,大学;事件,非典。
手机刚被蓝屏取代绿屏,铃声有和弦都是卖点,wifi和微博的创意还蜷缩在某些大咖的神经元里,借助阅览室,才知道有个叫非典的传染病从广州开始蔓延。
宿舍的IC卡电话每天递来的都是小道消息,官方报纸不能写的,还在借助传统的口耳相传处处传播。散落在全国的同学们,交换着各地的疫情,普遍的心理,大家更愿意相信“我听说”而不是政府说。
父母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到处乱跑,我总觉得还很遥远。学校的大门,从设置门岗不让外校学生出入,到增加门禁,本校的也限制出入,到了4月中旬干脆大门一锁,完全禁止。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宿舍有个姑娘去北京见网友还没回来,而小汤山已经投入使用,很多人弃京保命。
2003年,漫游费很贵,长途加漫游更贵,所以这姑娘手机关了。没法联系到她,也就没法告诉她学校的情况。
恰在此时,学校逐层下发通知,要求对不在宿舍的同学进行举报,到辅导员处登记备案。当晚的卧谈会,就在紧张的气氛中召开,谁也不愿意提及去举报,但是沉默代表着谁也不愿意让舍友直接回来。
解决这个尴尬的问题,是舍友带着用来买半价火车票的学生证回学校时,因不知道学校情况突变,口误说出从北京而来,从大门口直接被抓走。
校医院的顶楼被隔离了,入住的都是外出访友、探亲的学生,被抓走的舍友描述那段时光,略带几分怀念:早起发鸡蛋苹果牛奶各一个,午餐鸡腿鸭梨各一个,早中晚测量体温电话上报,为缓解心理压力,发放电话卡,这些全免费的同时,每天还有十块钱的隔离补助。
最最倒霉的是某学院,一个男生突然高烧不退,咳嗽气短,送胸科医院直接就进了特护病房。后传出消息说该男非典中招,其女友也在该院,于是两栋宿舍楼被圈起,上千名学生被强制隔离了两个礼拜,吃掉了几吨的鸡蛋牛奶,打爆了若干张电话卡,最后……最后那个男生只是肺炎。
和困在隔离区的舍友比,绝大多数的学生也并非不快乐:课从教室挪到了操场,维持了几天,还是觉得人多密集,干脆停了。校园里到处都是踢毽子、打羽毛球,急慌慌健身避病的。
食堂对每栋宿舍楼对应式开放,学生按楼号发放了不同颜色标注的打饭牌,食堂门口专人值守,防止交叉感染。同班男生吃出了小强,一个电话打到防疫站,第二天,涉及的卖饭窗口就歇业整顿了。
很多同一城市不同大学的恋人,一个多月的不见,被电视剧里的剧情感染,翻墙探视的大有人在。每天学校围墙下都有哭泣的情侣,隔着铁栏杆手拉手互诉衷肠。学校立马布置了建筑工地上的红蓝条隔离带,在围墙内再设置警戒线,还安排了班干部组队巡逻,红袖章再现江湖。
班里一同学,妈妈是中医,寄到学校几大包密封好的中药,据说防非典。板蓝根喝的大家舌头都黑了,校医院限量供应,一人一天只能买一包还常断货,同学就做起了生意,十块钱一袋中药汤剂。
插卡的宿舍电话,每次拔出来都是热的,因为打的时间太长。图书馆封了、机房封了、除了宿舍和教室,几乎就没地方可去,电话费蹭蹭地长,卖电话卡的阿姨嘴都笑歪了。一万多人的大学,不集中管理看不到数字的庞大,全部都撒到了校园里,走路都得看着脚。
家里寄来的书和杂志,上面喷着一层浓郁的消毒水味,也分不清是邮局搞的还是学校洒的。穿着里外好几层装备的“生化大兵”,每天早上背着喷雾器到宿舍和楼道消毒,晚起一会儿就被熏得泪流满面。
6月中旬,吃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后,学校通知,收拾收拾准备放假。当晚校园里歌声嘹亮,各个宿舍楼里气氛异常,到处灯火通明。当我坐上离校的车,回头看一眼关闭了我几个月的大学时,突然害怕有一天会忘了这一切,我忘性大,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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