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媒体报道H7N9禽流感
昨晚,我去超市买饮料,前面一个老外见到收银员戴着口罩,便像活见鬼一样,忽然转身问了我一个问题:“她有病吗?”
听到这个低能问题,本来真想大叫一句“你才有病”!可是,为了香港的旅游业,为了多快好省地建设资本主义,我用半咸不淡的英语配上姿体动作答到:“All shop people wear this, clean, no spit…”
那老外似乎明白我说啥,点点头,又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大概是说“戴口罩这主意真白痴,在欧洲才没见人这么二,除非她患了病”。
我很想去解释,但无奈英语太差,只好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After SARS…many shops…you know”。这老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世秘密似的哑口不语,继续排他的队。
此刻我才猛然发现,香港店员戴口罩这种现象,在外人看来是如此惹笑。我才记起这种可笑现象,乃是源于SARS。我才想起SARS爆发至今,已有十年……当然也注意不到,这场SARS对香港带来的各种影响和改变,不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十分幸运,十年前SARS爆发之时,我没得病,身边也没朋友得病。可是,非典疫情对我生活的影响,却是这么近那么远,因为我是一个生意人。
2003年,我还是一间酒吧的老板。几个月来,看着门可罗雀的酒吧,看着入不敷支的帐单,每天我都心急如焚。为了扭转亏损,我用尽了所有促销方法:减价、请更多拳手(香港酒吧内陪客人猜拳的女服务员)、送赠品,却依然没人帮衬,这场SARS让我体会到什么叫作惨淡经营。
读书不多的我,当年为学习经商,啃了一堆经济学丛书,加上干了半年的生意经验,业绩上了轨道。我那时23岁,天真地觉得自己很有生意头脑,可以应付任何挑战,这种自满仅仅是因为我未遇过SARS。
这一场SARS之所以可怕,不只是它会夺走人的性命,还在于它能令市场无形之手完全失效,供求定律变成废话,所有营销手法全无用武之地,只剩下经济学的所谓“期望理论”(expectation theory)成为真理。
简而言之,“期望理论”就是消费者从来都不是理性动物,他们的消费意欲,很多时只是基于一堆期望,包括对未来前景的期望。一旦社会陷入恐慌状态,人们的消费信心都没有了,市场也会陷入混乱。
SARS期间的百业萧条,归根咎底原因只有一个:便是香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大家都忘记了疫症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比起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场疫症,SARS的疫情并不算很严重,只是当时未有见效的治疗方法。SARS的来袭令大家手足无措,香港顿时陷入恐慌状态,自然使餐饮业的消费信心出现总崩。
群众为了自救,开始慌不择路,社会也开始流传很多怪诞的防疫建议,什么煲醋防SARS﹑喝板蓝根……要多搞笑有多搞笑。最爆笑的是,当时电台的那个郑大班,竟然呼吁人人戴个口罩出街,说得口罩的功能有如生化防毒面具一样。
防疫建议荒谬不有趣,有趣的是这些竟有人信,导致口罩断市,杂志栏目比较各种口罩质量,人人戴口罩上班。
如此荒谬的现象,只有后来日本福岛核事故弄得全国居民相信食盐可以防核辐射可以“媲美”。更有趣的是,当时香港有人见内地出现“急性盲抢盐”,为了自我感觉良好,又跑出来讪笑别人无知,俨然忘记了因为SARS而去抢购口罩的羊群效应,也没发现家门附近的那一个收银员,为了不知所谓的规定,一律戴口罩上班,也是源于SARS恐慌留来的启智现象。
因此,相比自由行对香港是利是弊,我反而时常在想一个假设问题:“如果没有非典,现在香港会变得怎么样?”思考良久,我依然没有答案,因为历史没有如果。
适逢十年之后的今天,内地爆发H7N9禽流感疫情,香港又有一帮人开始大呼小叫,弄得世界末日又要再次来临一样。我固然希望疫情不要蔓延到香港,也希望内地能尽快控制疫情,但我最希望的是:香港人这次不要再这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