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夫妻”都能“临时”?这无疑刺痛了社会的神经。站在今人的立场上“临时夫妻”是对婚姻的背叛。 |
近日关于农民工临时夫妻的新闻吸引了大众的眼球,“夫妻”都能“临时”?这无疑刺痛了社会的神经。在常人眼中“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夫妻忠诚应该上道德的底线,但哪些抛家舍业,闯荡天涯的农民工们,在爱人不在的岁月里,独卧孤枕空心对月,寂寞中结成了一对对临时夫妻。其实夫妻之乐,真的是千金难换“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夫妻别离,是人世间一大悲苦事,“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与寂寞的守望相比“妾颜与日改,君心与日新”,对婚姻的背叛无疑更是让人痛心疾首。
是什么让一些农民工突破了婚姻的底线,放弃了婚姻应有的贞节与操守以至相互背叛?这一问题成为了舆论争议的焦点。
其实婚姻的底线是什么?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人们普遍认为“道德”是人类行为的底线,做了“不道德”的事就是突破了底线。具体到婚姻领域,相互忠诚更是婚姻道德所要求,在中国古代甚至要求女性要“从一而终”。因此“临时夫妻”从男人的角度说叫做“六礼不备”,就是婚姻程序不完整,实属“野合”,从女人的角度看无异于失贞节。站在今人的立场上“临时夫妻”是对婚姻的背叛。问题在于,对“临时夫妻”这种现象的定性,是用一种机械化的道德观审视之,从而得出的结论;但道德从来都不是一程不变,而是跳跃的流动的,简而言之“道德”是活的。
西哲眼中的婚姻道德
西方哲人对婚姻及性道德也有其深刻的思考,在古代希腊人的眼中。性行为是不高尚的,特别是婚外性行为即损害身体,又浪费子孙。女性的婚外性行为,不仅有害于自己的身体健康,而且损害家庭影响财产继承,也不利于社会稳定,因此应该反对。而男人则更要严于律已。古希腊人的逻辑是这样的:男人天生比女人优秀,因此男人的品行也理应比女人高尚;恪守对婚姻的忠诚,连女人都能做到,男人理应做的更好。希腊人的这种婚姻性道德在中国也有类似的共鸣,俞正燮在《节妇说》中讲到:“妇无二适之文固也,男亦无再娶之仪”。男人号称高女人一等,女人不能再婚,男人理应不能再娶,女人能做到的事,男人更应该做到。异性性行为如此不洁,但人类似乎又离不开它。于是希腊人认为,同性恋特别是对男童的爱是最纯洁的爱。
希腊人思想中的婚姻道德,主要是从身体健康的角度分析,理性思考的因素多于感性因素。
“贞”的发端
“贞”一词在中国最早发源于占卜,进入道德领域大约在春秋时代。在人类蒙昧时代,男女双方都可以任意寻找自己喜欢的异性,没有“贞节”的观念。但随着婚姻形态的日益稳固,男性的强势地位日益突出。男人保留了任意寻找异性的自由,但女人的这种权力就被剥夺了,于是女性便提出了“女贞”的观点,用“从一而终”来保护自己,防止男性的骚扰,约束男性的行为。而当女性并不认为男性的示爱是骚扰的时候,“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也就成了佳话。
因此中国的婚姻道德从一开始就是男女双方相互平衡的产物,从来不是什么“铁律”。
制造“道德”
清代的山西地瘠民贫,于是男人们为了生计奔走四方,“走西口”就是当时人们外出谋生的写照。而在家留守的妇女们改嫁,通奸等现象时有发生。于是为了扶正人心,政府与社会士绅们大力旌表贞节烈女,一座座牌坊拔地而起。政府和士绅们希望用这种方法,激励女性们从一而终,创造一个男忠女贞的社会。坚守贞节的女性得以青史留名,但更多的女人不想守节;改嫁、通奸大行其道,由此所引发的社会矛盾不绝于史。于是在四处耸立的“贞节牌坊”下,流传着这样一句民谣“男人走西口,女人卖破鞋。”
贞节牌坊所宣扬的道德观,只反映了精英阶层的一种理想,从未成为全社会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
对于农民工“临时夫妻”现象突破了“道德底线”的观点,笔者并不赞同。因为道德从来就不是什么“底线”,“道德”只是一种最低层次的社会理想,最低层次的理想也还是一种理想,离“底线”还相差很远。例如婚姻道德要求夫妻之间互相忠贞,恰恰因为“不忠不贞”的现象始终与婚姻如影随形,如果全社会所有夫妻对对忠贞,此种“道德”也就不复存在。
“婚姻道德”反映的是社会成员对婚姻的一种共同理想,它根本不是什么“婚姻底线”,人类婚姻行为的底线到底在哪?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或许在纷纭复杂的社会环境下这个“底线”根本不存在。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