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媛：张艺谋道歉笨拙而千疮百孔

　　昨天的评论标题是《张艺谋的沉默》。到了晚间，他打破沉默，开口了。

　　当然不是因为看到我们指责他的沉默，张艺谋应该看不到。但半年以来，由他的一味沉默而在公众当中逐渐沉积发酵的猜想、敌意和口水，他和他身边的人，一定看得到。

　　沉默的如果是普通人，人们大可理解为“逃避”。但换做是张艺谋，这“逃避”便很容易视作“傲慢”和“轻视”，甚至暗箱操作的猜想。张艺谋谙熟电影市场的规律，却未必知晓如何正确面对公众与舆论。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位大导演离普通庸常的生活圈子和人际关系已经太远太疏离。

　　不得不承认，在许多方面张艺谋仍保持着底层社会的朴实：比如面对媒体甚至缺乏基本的寒暄技能；再比如日常理发后舍不得用水冲洗，发明了用胶带沾下头发渣这样神奇的手段。我举例并非想说明他在人格上有多么可贵之处，而只是想强调，大部分时间里他不需要掌握更精明更长袖善舞的技能。

　　上一次张艺谋自己站出来说话，是铁道部拍天价宣传片的事情被曝光。那是一次粗糙的道歉。他当然是一个不善辩解的人，亲口道歉看上去仍然不够令人满意。而这一次的“超生”，艺谋工作室以书面方式发表声明，头一句是“张艺谋与妻子陈婷的确育有两子一女”。对于纯粹的八卦围观者来说，几乎交代够了，语气平淡却暗藏汹涌：这是张艺谋第一次认了老婆孩子。他一定下了大决心。但人们依然不能消气，许多人指责他接受调查委托人，发声明道歉也委托人，根本见不到诚意。我倒不这么认为。张艺谋有张艺谋的方式。他肯开口，无论是哪种方式，都已经不易。

　　只是，如果要深究，这份声明更像是义正辞严的追责信：一共四段话，当中用整整两段来描述“跟踪偷拍”和“不实言论”对张艺谋及其家人造成的困惑。结尾尤其无厘头，说要拿出更好的电影作品来感谢大家的关注。问题是，电影作品与遵纪守法之间，并不能产生逻辑关系。张艺谋的电影再好，也不能换算成超生罚款，法律不会答应，大众也不会答应。

　　这件事总结起来就是：张艺谋道歉了，用笨拙而千疮百孔的方式。

　　其实，多生一两个孩子，娱乐圈大有人在，舆论并非只揪住张艺谋不放。违反规定接受惩罚，这是作为公民应当承担的，也是张艺谋尤其应当承担的。

　　问题在于，这份声明本身暗藏悖论。一方面，面对公众道歉；另一方面，又指责外界猜想。乍看上去，张艺谋是被别人的“猜想”害了，事实上这“猜想”是他自己拖延出来的。早点出来接受调查，承担惩罚，跟踪偷拍有什么意义？虚假信息又有什么空间？又何须你今日的道歉？

　　总之，张艺谋开口了。希望这是事件的拐点，拐向息事、宁人的方向———正如他之前期待自己的沉默所能做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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