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垚烽：接得回的上访户与接不回的正义

近日，一组接访人员与访民的合影照片在网上披露后，引发关注。照片显示，湖南省常德市临澧县派往长沙接访的两名工作人员，在与患有癌症的访民段新德合影时，面带笑容，并分别摆出“胜利”手势。同时公布的，还有此前临澧县信访局局长在街边为段新德摇扇的照片。（12月2日《新京报》）

临澧县信访局局长庞业文称，之所以拍下这些照片，是因为知道段新德病情好转以及可以接其回家后，一时高兴所为。但网友却怀疑其手势意为庆祝“接访顺利”，甚至指责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游街示众”。而在我看来，如何解读接访人员的V手势还在其次，“雷照”背后真正值得追问的是：身患绝症的段新德为何要锲而不舍地上访？临澧县信访局一干人等又凭什么公然截访？

据此前媒体报道和段新德的说法，2010年7月，因工程承包项目纠纷，段新德被临澧县自来水公司负责人打伤，后因对方拒付医疗费用、行凶者未被追究等原因，他和妻子开始上访。可见，选择上访实在是迫不得已。遗憾的是，当地政府不仅未站出来替段新德主持公道，相反却把精力花在了截访上头。无论其过程是像官方描述的，与访民吃住在一起“彼此非常熟悉”，还是如段妻控诉的，充满了强制、屈辱甚至“经常有接访人员侮辱段新德”，结果都一样：缘木求鱼，接得回上访户却接不回遗落的正义，更甭提什么社会的稳定与和谐。

上访是法律赋予公民的基本权利，但现实中，上访群众却屡屡遭遇各式各样的接访、截访，有的甚至还被当地法院以“莫须有”罪名判刑。为此，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纪委信访室副主任张少龙、国家信访局副局长李皋等人相继表态，要求坚决杜绝一切“拦卡堵截”上访群众的错误做法，严禁到来访接待场所和公共场所拦截正常上访群众。而中央取消对各省的“信访排名”，更是被一些人视为信访制度改革的前兆。

然而，段新德的遭遇提醒我们：即便信访不排名了，但只要一些地方官员仍然怕上访者捅篓子，揭发真相，怕上访者损害官员面子、政府形象，接访、截访的行为就还会继续存在。 “接访合影”不过是以一种近乎荒诞的形式，将这一灰色的现实呈现出来罢了。相比批评合影者，更应该做的是如何通过强化法律、约束权力等手段“截”住截访者。否则，左手捏右手，甚至批评人本身就是参与者，这种“护短式纠错”成效几何，实在令人怀疑。

其实，群众“信访不信法”本身就是地方治理“人治化”的体现。而一个社会要构建善治，必须倚重法律和司法的力量，只有弱化信访、回归法治，才能避免类似“接访合影”的再度出现。要做到这一点，不光信访工作应当依法行政，更重要的，是实现公民救济方式的法治化。正所谓，“法治越成熟，信访越萎缩”，认识不到这一点，上访者与接访人的“猫鼠游戏”就永远无法终结。（王垚烽）

(责编：邹雅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