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商报：废除“嫖宿幼女罪”只是第一步

今年10月24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发布《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其中第20条规定，以金钱财物等方式引诱幼女与自己发生性关系的，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幼女被他人强迫卖淫而仍与其发生性关系的，均以强奸罪论处。对此，一些法学专家认为，此举“最大限度压缩了嫖宿幼女罪的实施空间，使其近乎虚设”。更有消息称，今年7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在《对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第3939号建议的答复》中明确指出，“无论从法理上，还是从未成年人保护层面，废除嫖宿幼女罪都有充分理由”。

在持续争议声中，最高院通过人大代表意见答复的形式，明确了对废除嫖宿幼女罪的赞成态度，《意见》的出台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嫖宿幼女罪实施的副作用，这些当然值得肯定。

但公平地说，某些法学家所谓“《意见》第20条最大限度压缩了嫖宿幼女罪实施空间”，恐怕是一厢情愿的溢美之词：且不说嫖宿幼女罪在法理上依旧存在和生效，就足以给这项不合理法律的实施留下很大的腾挪空间，仅就第20条本身而言，仅将“金钱财物等方式诱使”和“幼女被他人强迫卖淫”视作“以强奸罪论处”的必要条件，倘幼女“自愿”提供有偿性服务，当如何论处？倘当事人事发后采取各种手段，迫使或诱使幼女承认“自愿”，又当如何论处？堵塞法律漏洞，就应一次到位，而不能堵上旧孔，又生新隙。

在大多数法制健全国家，不论大陆法系、海洋法系，都依法规定了“最低合法性交年龄”，一方低于这一年龄，另一方知道或应该知道前提下仍与之发生关系，不论低于年龄一方是否自愿、是否有偿，另一方都构成强奸。如在实行海洋法系的美国和加拿大，各州（省）都规定了最低合法性交年龄，大多在16-18岁之间，同样实行海洋法系的英国是16岁，实行大陆法系的德国和法国，则分别是16岁和15岁。

规定最低合法性交年龄，首先突出了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原则。其次，便利了对责任一方成年人的责任判定，最大程度堵塞了法律漏洞，成年一方是否胁迫、发生关系有无感情基础或金钱交易均不构成问题，只存在“知不知道、应不应该知道未成年”这一把硬标尺。

在加拿大，近年来曾几度引发争议的“警花放蛇事件”，最终都因为“放蛇”的警花曾在电话中明示嫖客“我未成年”，而嫖客坚持继续交易而裁定警花胜诉，避免陷入没完没了的法律“死循环”，个中关键就在于树立了硬标尺，避免了法律扯皮。

由此可见，最高法院表态“有充分理由废除”和四部委联合发布《意见》，只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接下来首先应推动立法机构尽快废除嫖宿幼女罪，彻底堵塞相关法律漏洞。然后，应推动尽快确立最低合法性交年龄，并从法律层面明确规定，只要发生关系的一方低于这一年龄，成年另一方知道或应该知道这一事实，不论对方是否自愿、是否有偿，成年方都应以强奸罪论处。

(责编：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