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总统称愿与沙特“复交”,中东要变天?

2017-12-13 07:00:30来源:海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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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而此次鲁哈尼的“口信”,则可看作伊朗乘有利战机力图夺取沙特目前所占的中东“伊斯兰世界舆论制高点”的最新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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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总统哈鲁尼表示愿意恢复和沙特阿拉伯的正常关系(图源:中国网)

伊朗总统鲁哈尼近日突然表示,伊朗愿意恢复和沙特阿拉伯的正常关系,前提是沙特满足两个条件:停止在也门的轰炸行动;停止“向以色列卑躬屈膝”,他称“作为邻国,我们和沙特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

众所周知,沙特素以“两圣地守护者”和逊尼派瓦哈比基本教义维护者、宣传者的面目出现,而伊朗自霍梅尼革命以来曾长期热衷“输出革命”,又是最大的什叶派掌权国家,这两个海湾大国间存在着教派(逊尼对什叶)、民族(阿拉伯人与波斯人)、经济(同为欧佩克最大石油生产国和输出国之一,这两个经济严重依赖石油出口的国家间存在着对欧佩克生产配额的争夺)和地缘政治(都希望获得中东伊斯兰世界的话语权和地区事务的主导权)方面根深蒂固的矛盾,即便在伊朗还是巴列维王朝统治、美国在中东伊斯兰世界推行“双支柱”(即既扶持沙特也扶持伊朗王室)的年代,两家也是面不和心更不合,彼此间互不买账的关系。1987年,伊朗朝圣者在麦加和沙特安全部队发生暴力冲突,导致400多人死亡,随后伊朗示威者冲砸了沙特使馆,双方关系更加恶化,每年“朝圣季”都会剑拔弩张,令“围观者”提心吊胆。2016年1月,沙特以“颠覆罪”处决了本国什叶派领袖尼姆尔,导致德黑兰示威者开枪射击沙特使馆,此事导致沙特和伊朗断交,此后两国间的关系更趋恶劣。

自两国断交后的沙特—伊朗态势,总体上是“沙特占制高点,伊朗捞实利”:沙特自现任国王萨勒曼即位,尤其现任王储、亲儿子萨乌德掌权后,采取了明拉特朗普,暗连以色列,采取强大舆论攻势将伊朗塑造为“地区麻烦制造者”的手段,力图抢占中东地缘政治的主动,并在“布局”上取得一定优势,让动辄被美国威胁“撕毁核协定”、且作为什叶派和波斯族国家、被逊尼派和阿拉伯世界半包围的伊朗显得有些局促;而伊朗则利用“伊斯兰国”(ISIS)之乱驰援同为什叶派的伊拉克巴格达中央政府,直接、间接支持一度陷入苦战的叙利亚大马士革当局,通过真主党在黎巴嫩掌握先机,支援原本渊源浅薄、但有什叶派同门之谊的也门胡塞尔派……苦心孤诣地维持和发展了一条首尾呼应、声势相连的“什叶派走廊”。

但沙特也好、伊朗也罢,都力图在对方优势的领域获得突破:沙特纠集“小伙伴”锲而不舍地对也门胡塞尔派武装狂轰滥炸,甚至“误炸”平民也在所不惜,日前还蛮横插手黎巴嫩政局,迫使黎巴嫩总理哈里里一度“隔空辞职”、“夜不归宿”。而此次鲁哈尼的“口信”,则可看作伊朗乘有利战机力图夺取沙特目前所占的中东“伊斯兰世界舆论制高点”的最新尝试。

什么是“有利战机”?

首先,沙特试图将曾是自己亲信、因不满被搞下台一度投靠胡塞尔派却泱泱不得志的前总统萨利赫再拉过来,却弄巧成拙,胡塞尔派动作迅速,第一时间打死萨利赫,稳住局势,此举非但未能了结也门战局,反倒唤醒国际社会关注,国际谴责沙特所主导的封锁和不加区别狂轰滥炸的声音趋于高涨,黎巴嫩问题上笨拙而蛮横的干预更引来广泛不满(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埃及总统塞西出面“捞人”并最终让哈里里回国继续任职,就连美国国务卿蒂勒森也在北美时间12月8日称“美国支持沙特反腐的努力,但希望沙特在干涉地区其它国家事务时三思而后行”,含蓄表达了对沙特近期行为的保留态度),这让其对伊朗“地区麻烦制造者”的指责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其次,特朗普突然宣布将把美国驻以色列使馆从国际承认的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搬迁到联合国安理会决议不承认以色列完整管辖权的耶路撒冷,引发国际社会、尤其中东伊斯兰世界的广泛不满。熟悉中东地缘政治格局者都知道,“不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是伊斯兰世界不容含糊的“政治正确”,谁在台面上偏离了这个“政治正确”,后果不堪设想。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萨勒曼父子依靠和特朗普的特殊关系、依靠美国-沙特-以色列这个心照不宣的“三角”获得许多好处(最大好处当然是王权巩固和王位父子世袭体系的确立),但也因此被特朗普“迁使馆”问题上的特立独行无意中击成重伤。

在这种情况下,鲁哈尼的“口信”直指上述沙特的两大“新伤”:沙特不是一直指责伊朗“干预也门内政”么?如今正好反唇相讥,如果沙特真的停止干预(这几乎绝不可能),则不但达到战略目的,更可理直气壮公示“看,他们自己也承认干预也门内政了吧,否则为什么要停”,反之也可改变也门问题上长期被沙特单边指责“干预内政”的被动局面;沙特不是一直借美国、以色列的“拉偏架”孤立伊朗么?如今事涉“政治正确”,“小伙伴”们是同情一直高调反美反以的伊朗,还是同情公开半公开和美、以“眉来眼去”的沙特,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这一招沙特自己也用过:2016年初沙特和伊朗断交时,沙特驻伊朗大使穆阿里米就曾在当年1月4日表示“只要伊朗停止干预也门内政,两国关系即可正常化”。很显然,双方都试图抛出一个对方注定不能接受、万一接受对自己绝对有利的先决条件,作为“恢复关系善意”的伴生物,这样一来可抢占制高点,二来也可将关系破裂的责任推给对方:“看,是对方不答应条件,我也没办法对吧”。

耐人寻味的是,尽管在伊朗二元政体下总统并非决策关键人物(最高宗教领袖才是),但出面“叫牌”的却是鲁哈尼,这也是有先例可循的:1999年两国关系一度改善,踏出首访沙特破冰之旅的,同样是时任伊朗总统的哈塔米。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总统和政府是行政负责人,他们的决策可以正确也可以允许有错误,万一错了也有修正和收回的余地,而这种试探性的外交行动倘上升到大阿亚图拉的层面,可就“覆水难收”了。

(陶短房,旅加学者,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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