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2月17日，美国著名演员、歌手保罗·罗伯逊（Paul Robeson）和美国“民权大会”成员在纽约向联合国递交名为《我们控诉种族灭绝》的请愿书。（来源：Politico）
1月17日是马丁·路德·金纪念日。这位美国黑人民权领袖如果看到今天的美国恐怕会失望至极：从“无法呼吸”的弗洛伊德们，到疫情下生与死体现的肤色差异，系统性种族歧视仍是治不好的“美国病”。在美国黑人民权运动史上，抗争的浪潮一次次涌起，又一次次湮灭。
近日美国政治网站Politico披露了一段尘封70余年的往事，揭露了美国对黑人的种族灭绝罪行。1951年12月17日，在法国巴黎，美国“民权大会”（CRC）领袖威廉·派特森（William Patterson）向联合国大会提交了一份名为《我们控诉种族灭绝》的请愿书，指控美国针对黑人实施种族灭绝。同一天，美国著名演员、歌手保罗·罗伯逊（Paul Robeson）和CRC成员在纽约向联合国递交了同样的文件。
请愿书获得了近100个签名，包括知识分子、活动家、受害者家属等。这份将近240页的请愿书概述了美国黑人的遭遇，论证其与1948年通过的《防止及惩治种族灭绝罪公约》所定义的种族灭绝罪相吻合。请愿书列举了1945年至1951年间，在美国发生的针对黑人的152起谋杀、344起暴力犯罪以及其他侵犯人权的行为。但是，恰如派特森所说，“尽管证据数量庞大，但与现实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且不说美国在黑奴贸易中的累累罪行，哪怕在奴隶制被废除后，美国仍在近100年时间里实行《吉姆克劳法》，进行种族隔离，无论是政府机构还是媒体新闻，都在煽动着种族主义。黑人的投票权被剥夺、被故意贫困化、公共设施相当糟糕。而泛滥的私刑更是令广大美国黑人生活在恐惧之中，许多无辜黑人未经正当法律程序，便遭到殴打、酷刑、绞杀，或者被警察直接击毙。《我们控诉种族灭绝》表示，1945年到1951年，超过1万名黑人因私刑或谋杀丧生，此外，每年有3万名黑人因恶劣的生活条件死亡。美国著名作家杜波依斯曾警告说：“黑人在美国遭受的屠戮，有可能会比600万犹太人在德国遭受的更惨。”
在派特森等人看来，美国为种族灭绝披上了法律“外衣”，导致了“合法杀人”的荒谬和残酷。派特森在《我们控诉种族灭绝》中写道：“由于政府各部门持续的、有意识的、统一的政策，美国黑人公民被压迫、被隔离、被歧视，并长期成为暴力的目标，遭受种族灭绝之苦。”
彼时，种族灭绝的罪名似乎还专属于德国纳粹，美国民众却要向联合国控诉美国的种族灭绝罪行，这让美国的面子往哪搁？早在请愿书交至联合国之前，美国政府就试图进行拦截。派特森此前曾向巴黎发送了125份副本，美国政府将之截获，不过派特森留了一手，将其他副本以小包裹的形式寄送到私人家里。联合国大会上，美国代表团猛烈抨击这份请愿书，美国代表团时任团长埃莉诺·罗斯福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份请愿书是“荒谬”的。在美国的强大影响力下，联合国也从未采取行动。
圣诞节后不久，美国驻法国大使馆与派特森联系，要求他立即交出护照，不过派特森早有预料，随即动身前往匈牙利。1952年，当派特森回到美国时发现，一群海关和移民局工作人员在机场等着他。他们迅速没收了派特森的护照，搜查了他的行李，并将他带进小房间进行脱衣搜查。民权运动档案网站刊文称，除了派特森，罗伯逊也被禁止出国，CRC的领导者们终生受到FBI和其他联邦机构的骚扰和迫害。
除了攻击民权领袖，美国政府还大行转移焦点、诋毁抹黑之能事。虽然请愿书在美国主流媒体没有翻起什么水花，但在欧洲引起了高度关注，法国主要媒体进行了大量报道。不过，美国政府发现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窍门”，派特森是一名美国共产党党员，请愿书又在东欧广泛流传，于是，在冷战的阴云下，美国政府将对于种族灭绝的讨论转移为一场意识形态之争。
在美国国务院的要求下，美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时任主席怀特指责请愿书是“精英美国共产党人”炮制的“卑劣的颠覆性阴谋”，并否认请愿书中证据的真实性。而真实性被确认后，怀特又改口说：“请愿书片面地描绘了美国民主和种族问题中最悲惨的画面”。埃莉诺·罗斯福表示，这本由共产党人激发灵感而写出的请愿书，若在黑人间广泛流传，就会具有“反美”的效果。在政府的造势下，人们愈发相信《我们控诉种族灭绝》其实是一场“反美”运动，即便是对黑人抱有同情的人也不愿卷入其中，担心为黑人发声会给苏联“递刀子”。
为了维护国际形象，美国还在欧洲搞起了“公关”。美国派出几名黑人代表到法国、丹麦和西德发表演讲，为美国的种族政策辩护，并告诉感到怀疑的听众“美国黑人的待遇真的正在改善”。1952年，一名黑人代表甚至宣称，五年内黑人将在美国实现完全平等。
但后来的情况全世界都看到了,借用马丁·路德·金1963年在那篇著名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中所说：就有色公民而论，美国显然没有实践她的诺言。美国没有履行这项神圣的义务，只是给黑人开了一张空头支票，支票上盖着“资金不足”的戳子后便退了回来。
不过，就算美国政府绞尽脑汁想让《我们控诉种族灭绝》归于沉寂，这份请愿书仍然让世界上更多人了解了美国黑人的悲惨遭遇。1970年，《我们控诉种族灭绝》再次出版；1996年，美国黑人统一战线组织向联合国提交请愿书，直接援引“我们控诉种族灭绝”作为口号；2014年，《大西洋月刊》对芝加哥组织“我们控诉种族灭绝”进行报道，该组织的报告指出，今天在这座城市（芝加哥），持续的监视、攻击和酷刑泛滥，与1951年一样猖獗。
70余年过去了，“我们控诉种族灭绝”的呐喊仍在回响；近60年过去了，马丁·路德·金“人人生而平等”的梦想还远未实现。这样的美国，何言“人权”？
（文/何所思）
责编：何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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