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舉：食品生產不會再田園牧歌

　　關於食物，中國人有著慘痛的族群記憶，這種“吃不飽”的記憶，已隨著時間慢慢淡去。但近年來，中國人再一次被“吃”困擾，毒奶粉、毒饅頭、地溝油充斥於飯桌，讓中國人對食品充滿了疑慮。最近輿論熱議的“速成雞”就是一個最好的案例。

　　不可否認，肉雞養殖行業存在抗生素殘留超標、激素等諸多問題。不過，在媒體不准確、不全面、缺乏相應行業知識的報道下，速成雞概念本身乃至現代化養殖業都被妖魔化。消費者對工業化養殖形成了一種偏見，同時對綠色、純天然、散養的安全程度作出過高的評價。

　　工業革命以來，機械化、化肥、農藥、生物育種、科學養殖等現代工業方式，使全球糧食、蛋白質產量提升，價格降低。這一變化降低了恩格爾系數，帶來了人口的增長。而隨著生活水平提高，比過去更高蛋白質比例的食物結構成為人們的必然要求。在由糧食向蛋白質的轉化過程中，選育能更高效地進行蛋白質轉化的肉雞品種，就如同培育雜交水稻一樣。兩者本質上都一樣———更高效的轉化。前者是把糧食轉化為蛋白質，后者是把陽光、水、二氧化碳轉化為澱粉。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FAO)的計算，通過雜交、選育，再憑借科學的大規模集體飼養，目前世界商品肉雞大部分都是在42-48天出欄的，其中最常見的是45日出欄。

　　所以，隻要嚴格遵守操作規程，大型工業化養殖方式是安全的，也是廉價的。這個價格和安全的折中，讓大多數人能夠提高食物中的蛋白質比例，獲得更好的營養。行業中存在操作性問題，並不等於行業本身應被完全否定。

　　另一方面，消費者寄希望於田園牧歌的分散生產並不現實。農戶散養的雞存在非常多的不可控因素。城市消費者往往隻能買到城市周邊地帶農戶飼養的雞，但現代工業無處不在，城市周邊的環境污染最為嚴重，在化學顆粒沉降、地下水污染、重金屬超標、焚燒垃圾等背景下，近郊綠色散養無疑是一個幻想。同時，與大企業相比，這些分散的生產者並不天然高尚，他們做假謀利的機會成本更小，現代工業的化學藥劑已為他們提供了技術上的可能，而政府監管機構要監控其健康指標顯然難度更大。

　　其實，此次曝光已經在暗示：隻有大型工業化的養殖場、大型食品企業才能不可逃避地成為媒體曝光、消費者維權的對象。而那些田園牧歌式的分散養殖者、生產者，本身就在監管、曝光、維權范圍之外，即使造成更嚴重的后果被工商查處，消費者也未必知道，隻會是一樁小小的地方新聞。

　　由此可見，隻有企業執行嚴格的生產過程、產品檢驗，政府嚴格監管，媒體積極曝光，消費者依法維權，才能建立良好的食品安全。政府嚴管下的大型養殖方式將是大多數人的安全保障，而所謂散養、純天然式的田園牧歌，在大多數情況下，不過是虛幻的影子。(作者是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