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志願者、鳥類學者和記者們即使遍布各地且都能被動員起來,就能形成有效的候鳥保護網絡嗎?從疲於奔命的王建民們可以看出,候鳥保護仍然處於“按倒葫蘆起來瓢”的狀態。不難感到,在殺戮面前,環保人士有種很深的無力感。 |
自從連續報道了天津的毒殺國際瀕危物種東方白鸛事件,我便時常接到護鳥志願者的電話。天津的攝影家王建民是其中尤為熱心的一位。天津事件剛過,他立即趕到同在渤海灣畔的河北省唐山市樂亭縣,因為那裡又發現了死亡的東方白鸛。沒過多久,他又來電告知,河南的志願者發現了非法販賣珍稀鳥類大鴇的窩點,而甘肅也出現了類似的事情。
給我的感覺是,王建民這位攝影師、鳥類愛好者,簡直成了“候鳥救火隊隊員”。志願者們與鳥類學者互通聲氣,在各地搶救落難的候鳥。偏偏如《中國青年報》報道所言,候鳥遷飛之路可謂“步步驚心”,各地違反野生動物保護法規而殘殺販賣候鳥的行為屢禁不絕。王建民屢次托我找到本報駐各地記者站,希望我和更多的新聞界同行關注此類事件。
然而,志願者、鳥類學者和記者們即使遍布各地且都能被動員起來,就能形成有效的候鳥保護網絡嗎?從疲於奔命的王建民們可以看出,候鳥保護仍然處於“按倒葫蘆起來瓢”的狀態。不難感到,在殺戮面前,環保人士有種很深的無力感。
候鳥這些大自然的生靈是沒有國籍的,更不會有戶籍,它不屬於哪個國家、哪個省份。沿著古老而漫長的遷徙線路,一隻候鳥也許前些天在西伯利亞,不久之后來到渤海灣,再過幾日又到達長江口。然而我們的保護往往以行政區域為界,地方官員守土有責,隻處理本地事務。即使在同一行政區內,一片可供候鳥停歇的濕地,會有林業、水務、漁業、海洋、環保等多部門負責管理,而這些部門權限各異,最后誰也稱不上負責,一旦出事,都力不從心。更不必說,致使候鳥步履維艱的禍首——棲息地的破壞,有多少因素摻雜其中?
候鳥沒有戶口,然而保護者卻壁壘分明,不結束這種狀況,一隻候鳥在成千上萬公裡的遷飛路線上,跌跌撞撞、死裡逃生得有多少回?它也許在天津獲救,轉眼就在河北落入“虎口”。其他野生動物亦是如此。這樣還是“美麗中國”嗎?
北京大學教授呂植在微博上指出,“美麗中國”的評價指標應該是:“自然保護區、瀕危物種棲息地和關鍵生態功能區不因發展建設而退縮,受保護的物種種群保持穩定和增長,生態功能得到保持,自然資本納入國家和地方的核算體系,並成為政府政績的評價指標。環評應‘生態一票否決’。”
鳥類是對環境極為敏感的生物。這種生物的安危,不僅反映自然生態,也反映社會生態。我們應該盡快改變這種多頭管理而管理缺失的狀況。政府部門人力有限,無法面面俱到,這都可以理解。也正因如此,政府部門更應打破內心壁壘,主動與民間合作,發揮民間力量。“多一雙眼睛就多一個監視器”,政府甚至可以考慮購買服務,讓民間有意願、有能力的人參與候鳥保護。
目前,由民間環保人士發起的全國護鳥網絡公益項目“讓候鳥飛”公益基金已經設立。但相信環保人士的種種努力仍只是杯水車薪。如果候鳥保護是一場戰役,隻能是“人民戰爭”,由廣大的公眾參與。我們的學校也應加強自然教育,培養對生命的尊重意識。
在天津的東方白鸛中毒事件近兩個月之后,攝影家王建民仍然會做惡夢。他夢見兩隻東方白鸛被粘在鳥網上,嚇得從夢中醒來,又一次起身去清理鳥網。這絕不是一個人的惡夢。在我們所向往的“中國夢”裡,不應有這樣的惡夢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