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永堂：5名哈醫大實習生煤氣致死引發的追問

昨日早上7時許，朝陽區櫻花園東街一棟居民樓內，五名年輕男子被發現“躺在房內，一動不動”。報警后，五人被送往醫院，但均搶救無效身亡。據了解，五人系哈爾濱醫科大學（大慶）學生，初步判斷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目前，警方已介入調查此事。（2月5日《新京報》）

5個鮮活的生命，一夜之間變得冰冷，5個陽光青年，轉眼讓親人悲慟欲絕，哭腫了雙眼。回家的車票已經揣進懷裡，在這個春節就要來的時刻，卻戛然止步於與親人團聚的路。

禍起直排式熱水器，禍起一氧化碳中毒。然而，將死亡歸咎於這一貌似簡單的直接原因，卻仍讓人如骨鯁在喉。不禁引發七問：

一問：社區居委會曾於今年1月11日下發通知，提醒小區居民，尚未更換強排式熱水器的居民速到居委會登記。然而，這個通知要求想必並未落實到位。5名大學生死亡事故發生之前，該小區連續發生多起因使用直排式熱水器發生的煤氣中毒事件。安全局勢如此嚴峻，僅僅下發一紙通知太過輕飄。

二問：事故發生后，小區物業通知稱，熱水器安裝不當或煙氣排放不當時，容易發生直接危及住戶的生命安全問題，希望用戶與熱水器廠家聯系。作為均為居民服務的居委會和小區物業，必須加強相互支持與配合，在事關生命安全問題上何以沒有進行必要的溝通、協調，以致連通知下發時間都發生錯位，有著如此之長的“時間差”？

三問：據小區物業人員介紹，房主是在國外委托給房屋中介公司出租的，哈醫大學生入住時，並未通知物業，學生何時入住不得而知。而按照房屋出租相關規定，出租時，房東需得按要求登記租戶信息，名為“我愛我家”的房屋中介何以如此視規定如無物？除了房東和房屋中介難以推責，多名陌生青年頻繁出入小區，物業難道從未於巡視中察覺？

四問：事故發生后，多方何以一味推責甚至拒絕記者採訪？社區居委會副主任杜女士將責任推至醫院，理直氣壯地辯稱居委會“工作都做得挺到位”，因為“預防煤氣中毒什麼的我們都提示了”。一個“提示”就是“挺到位”嗎？在社區主任與書記都不在崗的情況下，杜女士聲稱不負責事故發生樓，何以又強行拒絕記者聯系清楚此事的主任、書記，以及負責出租房熱水器更換的社區居委會屬下的流動人口管理辦公室？除了表明人性冷漠，背后還隱藏著何種失責失范之處？

五問：朝陽區乃至北京市的直排式燃氣熱水器更換進程何以如此緩慢？因其安全性能過低，早在1999年10月1日起，浴用直排式燃氣熱水器就被國家明令禁止生產，2000年5月1日起，被禁止銷售。據介紹，通常將燃氣熱水器使用年限界定為8年，即使是允許銷售的最后一天購買的直排式熱水器，在2008年也已到使用年限。倒計時如此明確緊張，朝陽轄區6萬余戶使用直排式燃氣熱水器的家庭，何以直到2009年才被納入更換進程，即使是經常更換承租人、安全隱患極大的出租房屋，也僅是要求於當年9月30日前完成更換？更可憂者，這一更換難言樂觀，據北京市市政市容委表示，2011年，全市尚有近1.7萬戶居民仍在使用直排式熱水器。這個數字目前在全區乃至全市還有多大？

六問：事故發生后，人們通常見到的僅是警方及專家等人的提醒，僅是要求切記保持排氣和通風良好。事關生命安全，僅僅在相關應用知識上“提醒”、“支招”自救就可以遠離“冬季殺手”了嗎？與此相關的匪夷所思太多。例如，出租屋和商店裡的奪命熱水器由誰來管，就難言明晰，據2012年2月9日晶報報道，出租屋管理部門稱，因為制度空缺，無權查處。而在一些地方，安監、市場監督、公安等部門，曾經嘗試進行聯合執法檢查，甚至組織到租戶家中督促拆除老舊熱水器，但這一行之有效的做法在各地為何難以推開？

七問：國家明令禁止的生產銷售，針對的只是廠商及市場銷售商。負有責任的廠家停止銷售並非萬事大吉，對已經銷售出去的，僅從安全方面對顧客指導遠遠不夠，需要完善的環節多多，諸如：有多少到期卻仍在超期服役的？即使安裝合規，在正常使用年限后是否報廢？是否嚴格地對老舊熱水器進行過置換？因市場銷售渠道的原因，已經不再安全的老舊熱水器當會滯留在不會主動及時更新的用戶手中，是否出台過特殊應對的預案？對於違規銷售的廠家、商場和雜貨店，有關部門有無明確的相應處罰條例？現行相關條例是否存在漏洞?相關部門在取証、處罰方面存在哪些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