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鏟車壓死人”叩問城鎮化亂象

征地血案再發。3月27日，河南中牟縣一位農民在自家承包的土地裡，被開發商的鏟車壓死。3月28日，當地官方回應稱這是一起“意外事故”，警方已介入調查。

一句輕描淡寫的“意外事故”，幾多痛失親族的血淚心酸。活生生的人慘死於瘋狂逐利的車輪下，地方政府本應撫恤民情，為何反應如此冷漠麻木？事發后第二天即草草給出事件屬於意外的調查結果，究竟是及時澄清真相還是急於為人開脫？

其實，早在今年1月，就有媒體報道稱河南中牟縣半夜強拆民房，村民為保房屋不惜以自焚對抗。當時政府回應言之鑿鑿：拆遷過程中沒有出現暴力拆遷，個別村民拒不拆遷的原因是為了套取政府巨額賠償。如今，當征地糾紛終於釀成命案，官方回應卻依然理直氣壯。我們很奇怪，是誰借給鏟車司機那麼大膽，把車往人身上碾？如果沒有得到默許，沒有強硬的后台支撐，開發商怎能霸氣十足地長驅直入未達成征收協議的土地？

近年來，由於暴力拆遷、強行征地而引發的沖突和血案屢見不鮮。一邊是鐵棍、鏟車、推土機，一邊是肉身相搏、以命相抵。是什麼讓沖突雙方如此深仇大恨，水火不相容？

馬克思曾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征收一畝地經常隻補償農民數千元或幾萬元，而轉手一賣則能高達數百萬元。如此利潤豐厚的生意，無怪乎一些開發商會漠視人命，野蠻征地。

令人心寒的是，本屬於市場的行為，卻常因地方政府的強權介入而變得扭曲。由人民納稅供養的政府，反倒成了地產商的鷹犬，借公益之名，謀私利之地﹔借公器之利，毀公民之屋。農民賴以生存的土地被大量剝奪，巨額的利潤流入了開發商和個別官員的腰包，官商勾結的灰色資本肆意妄為，有時竟到了罔顧國法人命的地步！長此以往，官不官，民不民，郁積已久的憤恨最終可能會導致激烈的群體事件，帶來難以收拾的惡果。

由是觀之，河南中牟縣血案不僅是個別地區的惡性案例，而是折射出中國城鎮化進程中的亂象和危險信號。更可怕的是，輿論似乎已經對此類事件脫敏。相比2010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宜黃自焚事件，如今似乎已沒有那麼多人為受害者鼓與呼，這是否反映出公眾變得日漸麻木與絕望，對政府的糾偏糾錯能力失去信任？

城鎮化是未來中國發展的巨大潛力所在。李克強總理指出，新型城鎮化是以人為核心的城鎮化，目的是造福百姓和富裕農民。如果任由一些地方草菅人命、踐踏人權，又豈能實現推進城鎮化的美好初衷？

對於河南中牟血案，一定要徹查嚴辦，不僅懲處肇事司機，還要對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和有關官員追究責任。更為重要的是，在全國范圍內，用制度和法律手段打擊征地拆遷中的不法行為，斬斷官商勾結的利益鏈條，切實保障農民的權益。惟其如此，城鎮化才能真正實現以人為本，在人民的擁護與合意中穩步前行。

（艾林，海外網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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