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想斌：“人生幾百米”背后的公共管理

近日，各地開始整治“中國式過馬路”，對那些領起一撮人的頭兒要進行處罰。在這一背景下，《現代快報》的一則新聞火了起來：南京整治中國式過馬路，交警面對橫穿馬路的一位大媽說，繞幾百米就是紅綠燈路口，別橫穿馬路，而大媽回答：人生能有多少個幾百米。

網友紛紛回應：“大媽，你贏了”。網友的調侃在於這位大媽給出自己橫穿馬路理由，如此強悍又如此具有人生哲理。細細想來，這位大媽的回復並非無理取鬧。這裡固然存在著個人狡辯的嫌疑，固然亂穿馬路是不對的，但“中國式過馬路”的背后，就全部是那一小撮人不遵守交通規則的責任嗎？

要厘清所有的問題，都繞不開這位大媽的回復：這人生的無數個幾百米，到底是行人自己太過匆忙，還是被公共管理所虛度。盡管未曾到現場體察這位大媽當時所處的境地，但就個人的生活經驗來說，一些路口紅綠燈時間的長短不一、快慢不一，一些路口道路設計不合理，一些交通工具的換乘不合理，諸如此類倒是“中國式過馬路”這一背景下存在的普遍現象。

那位大媽所認為被虛度的人生幾百米，有個人不遵守規則匆忙趕路的因素，也有不可回避的公共管理因素，例如綠燈時間太短、紅綠燈路口相隔太遠。而這樣的公共管理因素，幾乎是所有“中國式”背后的通病。比如“中國式開車”背后道路設計不合理的問題，“中國式接孩子”背后校車等公共設施缺失問題，“中國式離婚”背后限購政策不周到的問題。

面對大媽那富有人生哲理的回復，除了網民的調侃之外，管理者更應該做出反思。現代管理學上常說細節決定成敗，公共管理者是否為我們通過整治“中國式過馬路”所倡導的現代文明，除了運動式的宣教之外，創造和提供一些文明所需要的細節與條件呢？

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以香港和北京的地鐵為例，所謂的無縫換乘，香港地鐵是隻需要幾步路就能到換乘的那趟地鐵上，而北京盡管也說是走幾步就能換乘，但往往得走十幾分鐘甚至半小時。這換乘所步行的半小時內，豈不是正如那位大媽所說的光陰不是被虛度了嗎？這樣的虛度，跟個體有關嗎？

秩序文明能夠帶來生活的便利，這是整治中國式過馬路的根本目的。但秩序文明的來源，除了個體對規則的恪守外，還應該是公共管理為文明所提供的條件。行人自律的背后，是公共設施能夠盡可能提供的便利。如果忽略“人生幾百米”，單單讓行人繞行，我們所希冀的文明是難以構建起來的。（馬想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