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歲高齡的印度總理曼莫漢·辛格在這個金秋對中國的訪問，將是這位享有盛譽的經濟學家作為印度政府首腦最后一次來華訪問。毫無疑問，這既是國大黨政權10年來發展對華關系的階段性總結，也是辛格本人留給歷史的重要外交遺產。

辛格總理在華期間，中印兩國簽署了包括《邊界防務合作協議》在內的9個文件，涉及防務、交通、通訊、能源等多個領域。仔細考察這些政府間文件的內容，不難發現，中印兩國似乎並沒有取得一些媒體所期待的“歷史性突破”。

《防務合作協議》延續了1993年、1996年兩個邊界防務文件的務實作風，著眼於管控局勢，避免類似拉達克“帳篷對峙”的意外事件發生，這是中印眼下防務合作的主要意圖。雖然人們無法通過這份文件預判中印邊界問題何時能夠解決，卻能清晰地體會到兩國和平解決邊界問題的耐心和不讓邊界問題阻礙雙邊其他合作的決心。這份文件不是裡程碑，而是通往解決邊界問題的漫長道路上許多鋪路石中的一塊。

雙邊涉及經濟合作的多個文件也沒有提出令人艷羨的目標數字。中國承諾將努力解決雙邊貿易不平衡問題，顯示出中國並不願意被看作單純追求總量、攫取順差的擴張能手﹔印度希望吸納更多來自中國的投資，並保証為中國企業創造更加良好的投資環境，雖然這並不意味著印度對開放的熱情將和1980年代的中國一樣高漲，但至少顯示出彌漫在印度政商界的恐華心理過敏症有所減輕。

雙方一致同意加強能源、通訊和基礎設施合作，尤為可喜的是，辛格總理重申了印度對中印孟緬經濟走廊的支持。這是印度首次對中國提出的印度洋區域合作框架表示支持，盡管人們無法預估即將舉行的印度大選將會給新德裡對中印孟緬經濟走廊的態度帶來何種影響，然而無論如何，在這一刻，辛格總理的態度代表了印度有識之士對印度洋未來的理解。

這些表述聽上去有些似曾相識，或者說缺乏新意，但是，無可否認，正是這種“謹慎”幫助了中印兩國在重大安全問題懸而未決的情況下，隻用了不到十年就將雙邊貿易額從數十億提高到將近700億美元。兩個古老民族的信心、恆心與決心就是在雙邊合作一點一滴的涓涓細流中體現出來的。

這看上去緩慢實則潤物無聲的過程，難免會受到來自印度本國以及部分西方國家的“差評”。印度的一位鷹派研究人員發表了如下評論：“對辛格來說，這是最后一段政治旅程了。在安全和經濟這兩個主要問題上，他與中國的談判都沒獲得多少成功。”

不成功嗎？如果把“成功”定義為印度迫使中國承認雙方的爭議領土都屬於印度，以及保証減少對印出口以實現雙邊貿易平衡的話，也許是這樣。

還是理性些吧！這些要求看上去可能威風十足，但又有哪一個嚴肅的印度政治家和政治分析人士真的會如此期待呢？一向務實的經濟學家辛格在最后一次訪華中堅持了自己數十年來的務實風格，這或許才是這位印度歷史上罕見的學者總理留給那個富於詩意的國家的最主要精神遺產。

（葉海林，中國社科院全球戰略院《南亞研究》編輯部主任，海外網特約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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