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米：世風良俗當從微末做起

前幾天，北京周邊又發生了動物保護志願者跨省追攔運狗車輛的事件。最近幾年，關於怎樣對待狗的話題，輿論場中經常發生激烈爭辯，甚至演化為現實中的爭奪。

事實上，輿論對這個問題的持續跟進，已經超越了愛狗與虐狗的簡單層次，呈現出整個社會對生命倫理和權利意識的思考。不僅愛狗之辯，很多關乎社會文明標准的爭辯，其實並沒有固定的真理，本身就需要通過不斷質証和實踐來發現。今天我們刊出一位讀者的來稿，意在從傾聽中尋找尊重，在質疑中探索共識。也期待現實中的糾結和矛盾，通過理性爭辯，最終轉化為反思國民素質的契機。

——編 者

近日，動物保護志願者在京哈高速先后攔截了多輛裝滿活狗的運輸車。據報道，每輛車上都有五層籠子，每個籠子裡擠了七八十條狗。其中不乏金毛、拉布拉多、哈士奇等寵物犬，部分狗的脖子上還拴著項圈。由於擁擠撕咬、天氣悶熱，許多狗已傷痕累累、奄奄一息，救援人員一邊“挂”在車上喂食，一邊默默流淚。

這悲慘的一幕，使無數人動容。這個世界有人愛狗，有人吃狗﹔有人認為這是犯罪，有人認為這不過是民俗。有人把愛狗上升到愛人的地步，也有人把個人喜好和群體生計拿出來當理由。但在那些受虐待小狗的驚恐無助的眼神下，惻隱之心總會被觸動。這與是否愛狗、喜好吃狗無關，完全出自於對生命的尊重。

在有些人看來，狗可能只是一種食物，或者說，殺掉后就上餐桌的柴狗、土狗，跟養起來的名狗、寵物狗不是一回事。這其實只是用人的實用標准在給狗分類。無論狗怎樣分類、作何用途，作為生命都應該得到人類的尊重。伴人左右帶去情感聯系，本就值得好好珍惜，而犧牲生命供養人類則更應該心存感激。其實不光是狗這種相對特殊的動物，豬、牛、馬也是一樣。從脫離茹毛飲血開始，人類的食譜和倫理不斷躍進，時至今日，提倡隻食用人體最需要的動物逐漸成為時尚，這不僅在營養科學上有道理，也符合最小程度傷害生命的文明觀念。

就像愛狗者的選擇值得尊重，吃狗者的自由當然也無法強制剝奪，但這要放在時代進步的維度中去思考。有人說，吃狗是習俗問題，與文明無關。別忘了，民俗的形成都有歷史條件，也並非不可改變。古代挽髻、纏足、留辮，不都是強大的習俗？過去的香烹鵝掌、糖醋活魚，以及曾經的活猴取腦、生取熊膽，不都漸漸銷聲匿跡？人類是一種理性的生物，太殘忍、太血腥、太浪費的飲食習慣，終會被文明前進的步伐所拋棄。

回到攔狗車現場，有一個細節值得注意。對於怎樣救狗，志願者們意見並不統一，一度還發生了爭吵。有人想直接打開籠子將狗放出來。但有一位二次參加類似行動的志願者勸大家，等待警方和檢疫部門，先核實運輸方是否有相關手續，然后由政府人員處理這批狗。這樣自律性的解決方式，可能遠比站在道德高地超限行動更有力量。從微末之處理性改變，本身就是涵養良俗不可或缺的條件。以法規為底線，不斷追求更高的道德水准，方能令人口服心服。

恪守公序良俗，不僅是中國自身發展的客觀需要，也是一個大國對世界的承擔和責任。這種成就並不完全與經濟水平和生活條件成正比，也不能憑借激烈行動的一日之功通達彼岸。拒食狗肉的自覺，要配上文明養犬的自律﹔戒除隨地便溺的陋習，要保証公廁配設的科學﹔樂於公共秩序的維護，要堅持對不文明行為的管制……說到底，文明的建設每個人都不能缺席。隻有推己及人地從微末處做起，我們的社會才能積跬步以至千裡，世風良俗才能不斷積累生命力和感染力。

(責編：宋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