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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國欽:風雨中的燈樓角

2014-11-26 11:25:03|來源:人民日報|字號:

  夜裡,下了一夜豪雨,乒乒乓乓的雨滴,打在窗台遮陽的瓦楞上,緊一陣、慢一陣,撩起人無盡的思緒。

  冬天的雷州半島,下這樣的瓢潑大雨,真的罕見。從湛江、雷州一路過來,東海島、龍海天、烏石港、天成台,一路都是艷陽,南渡河也像一匹柔軟的綢緞,散漫地溫柔地披在這片無邊無垠的平原上。

  到徐聞的當天,依然風和日麗,西望去,勇士風電場的風車群,在曲界丘陵的落日下寥廓寂靜地旋轉,菠蘿的海的七彩田、龍門村的古樟樹林、田洋火山口幾百萬年的硅藻土泥炭土,在落日余暉的映照下,也淡淡地緩緩地勾勒出一種熱帶邊地的安寧。

  想不到,夜裡,就下大雨了。大雨,從凌晨4點,就一直嘩嘩地下著,9點過后,天,沉沉地,仍然沒有一點點放晴的意思。一行人坐不住了,走,出發!

  汽車到了許家寮,茫茫雨中,路壞了,我們隻能拐向角尾鹽場,在鹽田間沿著泥濘粗糙、交錯縱橫的簡易小路,船一樣搖搖晃晃地向南開進。此行,我們的目的地是向西,向西,再向南,我們要到燈樓角,我們要到中國大陸的最南端。

  “燈樓角”“中國大陸最南端”,一個特殊的命名、一個特殊的地標,必定記載著一段特殊的歷史,儲存著一段特殊的歲月,埋藏著一段特殊的悲壯。可惜,直到現在,隱隱約約地,我才有所了解。

  浩瀚無際的南中國海,有著舒緩曼妙的北部岸線,柘林灣、紅海灣、大亞灣、廣海灣、海陵灣等等,點綴其間。偏西岸線,由於雷州半島不可理喻突如其來異乎尋常的強行插入,自東向西,形成了南海、瓊州海峽、北部灣。

  燈樓角,就扼守在瓊州海峽和北部灣的交匯處,成為瓊州海峽和北部灣的分水線。

  這是兩個全日潮的海區,漲潮時分,兩個海區的大潮,從不同方向迅疾地涌來,猛烈地撞在一起,撞擊出一股股“十”字形相擁的排浪,蜿蜒十裡,伸向大海……

  這種獨特的浪涌現象,幾乎全世界僅有。

  燈樓角的原名,叫滘尾角,也有人叫南望角、難忘角,自古就有“極南”“盡南”之稱。這個地理坐標北緯20度08分至21分、東經109度50分至110度06分的岬角,地處雷州半島最南的西南端,又突出伸進大海三公裡,稱它中國大陸最南端,完全名副其實。

  燈樓角的歷史,是從1894年開始的。光緒十六年,法國人在這裡建起了一座燈塔,這是雷州半島上最早的一座燈塔。從此,法國人在這片中國的土地上,通過強租強借,一步步實現了他的覬覦和擴張。

  廣州灣,就是在此五年之后,落入了法國人的手中。1899年,法國與清廷簽署了《廣州灣租借條約》,強行租借了當時名曰“廣州灣”的雷州府遂溪縣東部沿海,法國人稱“白雅特堡”的這片地方。著名詩人聞一多1925年3月在美國留學期間,痛惜澳門、香港、台灣、威海衛、廣州灣、九龍、旅大(旅順-大連)七處失地,悲憤中寫下愛國詩篇《七子之歌》,第五章就寫到了“廣州灣”:

  東海和?洲是我的一雙管鑰,

  我是神州后門上的一把鐵鎖。

  你為什麼把我借給一個盜賊?

  母親呀,你千萬不該拋棄了我!

  ……

  就在聞一多寫《七子之歌》之后二十年,1945年夏天,被法國人租借了四十四年、又被日本侵略者從法國人手中接管了兩年的廣州灣,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9月21日,廣州灣光復,民國政府設市治,定名湛江。

  燈樓角卻沒有這麼幸運,它飽受戰火的蹂躪,燈塔,炸毀了,建起,再炸毀,再建起,直至現在。這是瓊州海峽、北部灣、海南島唯一的一座燈塔,是這一片海域航行的識別目標和轉向點目標啊。

  我們在大雨中來到燈樓角。海上七八級的大風,夾著豆粒大的雨滴,鞭一樣的打來。都說雷州半島干旱、少雨,滴水如油,水貴如金,此言多少有誤。

  許家寮到燈樓角,不足一裡之地,我們七彎八拐,卻走了不止一刻鐘。歷史,就是在這一刻鐘裡,向我們展示了她的神秘與隱忍,向我們展示了她的奉獻與淡漠,向我們展示了她的意志與價值。

  在許家寮到燈樓角岬尖的海邊小路,仙人掌和雜草叢中,面向瓊州海峽,空曠中兀立著一座歲月滄桑的紀念碑,啊,渡海作戰紀念碑!一段幾乎被世人遺忘的歷史,在大風雨中,像被突然掀翻的折骨雨傘,打開在我們的面前。

  1950年3月5日,19點35分,解放軍第40軍118師352團一個加強營七百九十九名指戰員,在這裡分乘十四艘帆船,起航首渡瓊州海峽,由此拉開了解放海南戰役的序幕。歷史,要牢記這一刻,歷史,要銘記這一點。一個偉大的戰役,就是由這一個地點生發的。

  我不知道此時其他人的感想,我的心中,這一刻卻熱血沸騰,百感交集……一場風雨的洗禮,讓我重溫了六十四年前可歌可泣的壯烈!一次風雨的征程,讓我瞻仰了穹廬下,一座默默駐守的歷史的豐碑!

  大雨,是蒼天的杰作,它讓我們繞道經過了紀念碑,它讓我們難忘了這一程,它讓我們曉得了,經歷生命中的風風雨雨,要像紀念碑一樣,挺直脊梁,要像燈塔一樣,照亮心扉……

  到達燈樓角岬角的燈塔,剛好是十點一刻,風雨,把我們逼到了汽車的背后。但是,我仍然沖進了雨帘,我注目中國大陸最南端的這座燈塔,注目燈塔底下那座褐色的渡海作戰指揮所的碉屋,注目碉屋旁那些法國人殘存的拱廊穹壁﹔我不遺憾此行看不到分水線,不遺憾看不到十字浪。我相信,風雨過后,它們依然會拱護著這一片海疆,依然會相擁著這一方澎湃!

(責編:邱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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