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有色眼鏡模糊官員通奸“公權買春”的本質

說2014年反腐是“官員通奸年”，或許有夸大之嫌﹔說“官員通奸”是2014年反腐熱詞，恐怕一點不為過分。

公開資料顯示，自2014年6月5日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原副總經理戴春寧的違紀情況通報中出現“與他人通奸”的措辭以來，至少已有逾30名落馬官員因“通奸”被中央紀委通報，其中包括海南省原副省長冀文林、雲南省原副省長沈培平等7名省部級官員和1名國級“大老虎”。

我注意到不少媒體在報道官員通奸時，自覺或不自覺地戴上有色眼鏡。不是刻意把“通奸”做到標題上——生怕受眾看不到﹔就是突出對通奸性別人數情節細節的描述——唯恐吊不起受眾的胃口。我不知道，戴有色眼鏡圍觀官員通奸，到底會不會激發起受眾窺私亢奮，進而產生如魯迅當年評《紅樓夢》時所說“經學家看到易，道學家看到淫，才子看到纏綿，革命家看到排滿，流言家看到宮闈秘事……”的眼球效應﹔但我知道，戴有色眼鏡一定會模糊官員通奸公權買春的本質。

通常意義上，通奸是指社會上雙方或一方有配偶的男女自願發生不正當性關系，造成不良影響的行為。其在客觀方面至少同時具備三個要件：一是非配偶男女雙方發生了不正當性關系﹔二是不正當性關系必須是男女雙方自願發生﹔三是造成不良影響。官員通奸則與之有著本質分野：一是通奸主體不同於通常的地位平等民事主體，而是一方或雙方是官員﹔二是雙方或一方“被自願”，不同於通常的兩情相悅，而是“權色相悅”“錢色相悅”﹔三是后果相左，雖皆具“不良影響”，但通常通奸行為庶幾給行為人自身名譽、各自家庭、所在組織造成負面影響﹔而官員通奸后果則遠超過此。其不僅產生上述影響，還褻瀆了公職人員職務和公權力的純潔性，並致使以權易色以錢謀色。由是，與其說官員通奸是通奸，毋寧謂之“公權力買春”，換言之，是用民眾的授權和納稅人的錢“買春狎妓”。

縱觀無數落馬男女貪官通奸行為，盡管表現形式不一，但屬性殊途同歸。究其本質，無非是基於權色交易錢色交易的性賄賂，而與兩情相悅干柴烈火的一夜情“八杆子打不到一塊”。換言之，隻能將其歸因“權力思淫欲”，而非“富貴思淫欲”。誠如美國總統尼克鬆所言：“權力是最好的催情劑”，正是權力征服佔有欲激發男女貪官性欲荷爾蒙亢奮，進而上演男官拜倒在女人石榴裙下，女官向男人投懷送抱的現代“肉薄團”床戲。殊不知，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官員通奸行苟且事東窗事發后，不像庶民通奸大不了私奔離婚賠償損失等，男女貪官們庶幾不約而同選擇“通奸本是性交易，大難臨頭求自保”悉數招供，而非“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為情人擔當殉情，便是現實佐証。而且，從他們供述的事實看，貪官通奸目的一個在動物獸性的滿足﹔一個在動物性外金錢房車上位等物質利益的滿足，談不上發乎荷爾蒙“食色性也”的真情實性。

刑法規定，貪污賄賂罪是指國家工作人員或國有單位實施的貪污、受賄等侵犯國家廉政建設制度，以及與貪污、受賄犯罪密切相關的侵犯職務廉潔性的行為。其構成要件在於，侵犯的客體是國家廉政建設制度﹔客觀表現為侵害國家廉政制度情節嚴重的行為﹔犯罪主體一類是自然人即國家工作人員一類是單位這﹔犯罪主觀方面均由故意構成，即行為人明知自己的行為會損害國家工作人員職務的廉潔性，並且希望或放任這種結果發生。設若一一對號入座，不難看出官員通奸也是侵犯國家廉政建設制度，侵犯職務廉潔性的嚴重行為，且行為特征完全符合本罪名四個構成要件，理應以“性賄賂”定罪論處。

官員逢貪必通奸成為貪污犯罪規律，早已不是“人咬狗”新聞。早在2007年，最高檢主辦“懲治與預防職務犯罪展覽”就有統計，自十六大以來，中央累計查處嚴重腐敗的省部級以上官員16位，有近9成（14位）包養情婦，有的甚至包養多位情婦。稍后的2009年，中紀委、中央組織部第二巡視組組長、原中紀委常委祁培文在東莞作“三紀”教育報告時指出，“在中紀委查處的大案中，95%以上都有女人的問題。”令人尷尬的是，“與他人通奸”似乎防不勝防，近年來像牛皮癬一樣在男女貪官身上發作，並呈現星火燎原暴發擴大的難遏失控之勢。

對違紀官員通報直接點出“與他人通奸”，一方面証明近年來官員“與他人通奸”呈現與貪污犯罪如影隨形高發頻發態勢﹔另一方面，則佐証僅對違紀官員通報直接點名“與他人通奸”，尚不足以對已然發案有既遂罪犯形成罪罰相當寬嚴相濟的懲戒，對尚未發案的未遂犯罪嫌疑人“通奸”行為形成儆戒。緣此，性賄賂入刑早已為法學反腐專家呼吁多年。遺憾的是，因為支持反對雙方“驢子不服騾子”，誰也說服不了誰，致使一次復一次說了白說不了了之。

然而，我們可以等待性賄賂入刑時日﹔但不該容忍報道官員通奸的花邊化娛樂化傾向，進而，讓有色眼鏡模糊官員通奸公權買春的本質，讓療治官員通奸的對症藥方漸行漸遠。（陳慶貴）

(責編：劉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