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关注电影的同时,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些年来,台湾电影在纪录片上的表现,远胜过剧情片。当局有能力、也有责任鼓励投资真正的台湾特色。 |
台湾《中国时报》12月2日发表社论指出,在关注电影的同时,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些年来,台湾电影在纪录片上的表现,远胜过剧情片。为什么当局不能让已经有了如此杰出成就的纪录片,获得更普遍重视?社论直言:当局有能力、也有责任鼓励投资真正的台湾特色。
社论摘编如下:
侯孝贤创造了一种非常特殊的电影美学,总是在中距离以外的镜头,不动地凝视着戏剧的推展。这样的电影叙事手法,为他在全世界吸引了崇拜者,也有不少国际影坛上的仿效者。
但若深入探讨“侯氏风格”的来源,其中绝对无法忽视的因素,是台湾贫乏而缺憾的电影环境。我们没有够优秀、够杰出的演员,可以经得起特写镜头的凝视;我们也没有充裕的资金、广大的片场,可供导演挥洒全景呈现。
换句话说,侯孝贤的成就,是建立在认知台湾的特殊环境条件上,正因为深刻体会这样的缺憾,为了应付现实、弥补不足,才创造出了独特的艺术语言。
我们完全能够想像:一个具备了和侯导同等才能的电影艺术追求者,若是无视于自己面对的现实条件,一心想拍出好莱坞式的“大片”,或者是源自丰厚剧场背景而来的英国式细腻心理片,那么投入再多的努力,承受了再多的挫折,恐怕都还是只能有平庸、半吊子、不起眼的作品吧!
李安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虽然在台湾拍摄,但从资金到人才到技术,都是好莱坞提供的。除少数“本土剧”,台湾大部分电视剧,也纷纷到对岸去拍摄了。这是无从忽视、无法否认的事实。影视戏剧的土壤是如此,要怎样期待我们的电影有“小清新”以外的表现?又要如何期待台湾电影在设定以华人圈为竞赛范围的“金马奖”中,获取优异、亮眼成绩呢?
除非像民进党“立委”建议的,金马奖关起门来,只评选台湾电影,那样就可保证得奖的一定是“台湾电影”了。但问题是,那样办出来的金马奖,就对台湾电影环境有帮助?
关键的问题不在于台湾电影比输人家,而在于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当局无法查知、更不愿去鼓励台湾真正可以赢人家的本事,老是以一窝蜂的单一标准来衡量成就。很少人意识到:这些年来,台湾电影在纪录片上的表现,远胜过剧情片。台湾有一批青壮派的影视工作者,他们认命地面对没有好演员、没有好剧本、没有充裕资金的限制,扛起摄影机,上山下海,把故事写在记录形式的作品里。十几、二十年的累积,在纪录片的语法、表现、剪接上,他们逐渐在建立台湾独特的风格传统。
不健全的制度,使得台湾的公共电视,始终无法发挥真正“公共”功能,然而以公视有限的预算,却也就足够在这些年中扮演起“纪录片摇篮”的角色,催生许多杰出的纪录片,更刺激出纪录片工作者的自主社群来。
拿当前的台湾纪录片,去和香港、大陆相较,一定只赢不输。拿去和其他任何国家的纪录片比较,也绝不逊色。可惜,这样的成就,大部分的台湾民众不知道也不关心,我们的“立委”们更是从来都不知道、更不关心。
为什么当局不能让已经有了如此杰出成就的纪录片,获得更普遍重视?为什么当局不能提出一套站在这个基础上的电影产业发展策略,在辅导、投资剧情片之外,开出另外一条由纪录叙事逐渐成熟虚构叙事的道路出来?
台湾今天的困境,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缺乏真正的自知与自重。很多人,包括很多中央及地方的政府官员、“立委”,没有耐心实地去了解各个领域的面貌,习惯捡拾外来的标准,粗率地套用,这样怎么能准确看见台湾呢?我们需要的,是依照台湾具体条件量身订做的电影产业政策,不是一窝蜂的流行意见。
当局有能力、也有责任鼓励投资真正的台湾特色。一窝蜂的事,一时讨好消费者的事,民间商业市场自然会做。一窝蜂的事,谁都看得到,也有很多人会投入跟随。当局应该提供更高更广的视野,提供未来的愿景,以视野和愿景对抗市场的一窝蜂,让从台湾现实土地上长出来的真实创意能够茁壮成型。
不过看看台湾各级政府一窝蜂地砸钱办跨年晚会,毫不在意地彼此抄袭模仿,让各地的活动都没有特色,若要期待公部门扮演起这种创意品味领路的角色,恐怕还得经过一段漫长时间的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