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俄乌会谈无果，但是有益

期待已久的俄罗斯和乌克兰两国最高领导人面对面直接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举行，尽管这次会面实际上是在多边国际对话的场合中进行的。这次会谈受到特别关注是因为此时乌克兰和俄罗斯还都深陷于俄罗斯与西方各国制裁与反制的“拉锯战”而且依旧看不到妥协的前景。全世界都期待看到亚努科维奇之后新一代乌克兰政治领导人与俄罗斯总统的对话。

普京和波罗申科的会谈以闭门的形式进行，持续约两小时，所谓闭门会议也就是排除了其他的参与者。闭门会议中所谈到的问题一般是不方便现在就向外界公布的事情，也往往是双方分歧最严重的地方，当然也可能只是一个过场，毕竟两国冲突中最核心的一些问题短时间内也没有解决方案，例如克里米亚的归属问题，以及对于东部反对派的处理。会谈后各种渠道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表达出来了两国领导人对于人道主义援助达成共识，也可能涉及到了对于顿涅茨克局面的调解，不过在两国领导人在这一问题上的口径不同，自然也不能排除普京或者波罗申科错误理解对方的可能。值得注意的是会谈结束后，波罗申科回避了媒体，没有作任何声明或表述，迅速走向出口，离开了举行会议的独立宫。这种做法显然与波罗申科一贯的风格不同，这位总统成长于选举政治，非常善于利用公开的机会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也许是与普京的会谈中有太多东西需要仔细考虑，而不便于立即发表观点。

这是波罗申科当选乌总统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国家元首间首次正式会晤，因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从今年三月亚努科维奇下台之后，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舆论就期待着以对话来化解两者间激烈的对抗，但是俄罗斯政府并不承认乌克兰临时政府的合法性，在普京看来，乌克兰的反对派以违背宪法的方式把民选的总统赶下台的做法不具有合法性。一直到五月的乌克兰通过大学终于诞生了新的一位民选总统，俄罗斯在乌克兰大选之后最重要的表达就是承认了这次选举的合法性，也就意味着两国政府间的对话才能直接展开。尽管这一次最高领导人间的会晤不可能取得重大突破，但是会晤能够顺利举行就证明了两国政府相关部门在最近三个月已经开展了不同层面、不同议题有效对话，否则，也绝不会有这次会谈。

撮合俄罗斯和乌克兰会谈功不可没的是欧盟和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卢卡申科总统不久将卸任总统职务，在卸任前他也要尽力而自己的继承者营造出来一个良好的执政基础。俄白哈关税同盟与欧盟和乌克兰的峰会能够在白俄罗斯举行是一次成功，卢卡申科利用这种机会向欧洲和俄罗斯表明在未来俄欧制裁战拉锯之时，白俄罗斯可以扮演沟通的渠道，作为一个国小力弱的东欧小国，能够在两大邻居夹缝中做出如此动作就说明了卢卡申科的执政智慧。在对俄罗斯态度上，欧洲和美国的立场并不完全一致，尽管欧美共同推出制裁措施，说到底俄罗斯和欧盟的相互依赖使得欧盟不可能像美国那样强力压制为主。

至于会谈的评价，俄罗斯方面通过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表达了积极的评价，俄罗斯官方的口径是这样的会谈应该尽快再次举行。而乌克兰方面的评价则非常耐人寻味。乌克兰总理亚采纽克评论这次会谈为毫无结果，也没有什么意义。而在亚采纽克发表这一观点之后，总统办公厅新闻处就援引波罗申科总统与德国总理默克尔通话交谈中所谈到的观点，在明斯克的会晤有助于调停乌克兰东部的局面。根据波罗申科的观点，多边会谈释放出来的信号表明，俄罗斯和乌克兰可以在边境管理，释放俘虏和贸易方面开展对话。乌克兰总统和总理之间的意见分歧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毕竟波罗申科和亚采纽克从未属于过同一个利益集团，他们对于世界的认识也是截然不同。此前，亚采纽克曾经向最高拉达提出辞职请求，虽然未曾批准，但却向外界公开了政府和总统以及议会之间相互制肘的内幕。

处于由总统制向议会总统制渡过的乌克兰政治中很难处理好总统和总理的关系。逐渐失去权力的总统不甘心于失去对国家的影响能力，而总理则希望影响力不仅仅局限于经济发展领域。就在几个小时前，波罗申科总统宣布解散拉达，提前进行大选，这样就彻底终结波罗申科这位总理的权限。失去了议会，作为看守内阁的波罗申科政府，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权限。

乌克兰议会大选定于10月26日，这几个月将是各个党团角逐厮杀的关键时期，在这几个月内俄乌关系也不可能进一步得到改善。在选举政治中，政客为了尽可能的赢得支持往往借助于民族主义的大旗，即便他本身也未必完全认同。可想，在大选之前，任何主张同俄罗斯对话的观点都可能民族主义攻击，在民族主义大旗的裹挟下，只可能出现越来越多的激进言论。

其实，俄罗斯又何尝不是如此，长期以来普京被塑造成为了俄罗斯民族主义的代言人，恐怕这样的描述扭曲了现实。仔细观察，从三月以来普京在乌克兰危机和乌克兰东部地区冲突上的立场在逐渐软化，特别是在六月卢甘斯克和顿涅斯克两个州公投之后，普京总是在尽量避免发表过激的言论。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俄罗斯国内激进民族主义者对于普京极为不满，认为普京对待西方的立场不够强硬。俄罗斯地方杜马选举今年内将在许多联邦主体举行，包括莫斯科、圣彼得堡这样的超级政治单元。各党派也是在利用民族主义来为自己赢得支持。在这样的情况下，普京在和乌克兰领导人对话的同时也不会走得步伐太快，也需要照顾国内的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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