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古复交：奥巴马的一大步 美国的一小步

奥巴马和卡尔·卡斯特罗

美国独立日前夕，总统奥巴马宣布，美国和古巴已就恢复中断54年之久的外交关系达成共识，双方将于7月20日在对方国家重开大使馆。

此时距去年12月17日奥巴马和古巴领导人劳尔·卡斯特罗戏剧性在各自电视台发表“将共同致力于谋求关系正常化”声明，从而宣告美古这对宿敌关系解冻不过半年多。应该说，这半年来古美关系升温速度令人瞠目结舌：今年1月15日，美国政府放松了实行几十年之久的、在旅行、商务和汇款等方面对古巴的部分制裁措施；5月中旬，法国总统奥朗德抢先成为半个世纪以来首位访问古巴的西方主要国家领导人，奥巴马随后迫不及待地宣布“不排除年内访问古巴”。在此次宣布重开大使馆之前，已有多个美国高级政府官员、国会议员代表团访问古巴，双方互动频繁、信息丰富，此次复交的结果早在预料中。

奥巴马是从去年中期选举后开始推动古美关系解冻的，之所以如此，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美国长期对古巴实行孤立、制裁和隔离，在国际上已经不得人心。拉美是美国“后院”，但绝大多数拉美国家（包括许多美国亲密盟友）对此不以为然；欧盟同样是美国的传统盟友，但在古巴问题上也同样公开表示对美国传统政策的不满，甚至在联合国舞台上美国也屡屡因此受到指责。奥巴马第二任期的国际战略是“广泛依靠盟友”，在古巴这个“老大难”问题上寻求突破，显然是有必要的。

其次，拉美裔选民能够对选举产生重要影响。传统上，拉美裔选民是民主党最巩固的票仓（2008年拉美裔选民70%投了民主党的票），他们中除古巴政治难民外，大多数人赞成古美关系改善，尽管奥巴马已无选举压力，但民主党阵营还要在2016年同竭力争取拉美裔选票的共和党决一死战，势必要求政府在这方面有所动作。

不仅如此，奥巴马的第二任期已不到两年，因此近年来屡屡寻求“历史地位”，多次挑战诸如同性恋婚姻合法化、非法移民“大赦”、医保改革等“挑战性话题”，古美关系解冻自然也不会被放过。且相对于其它“挑战性话题”，“古巴话题”的性价比要更好些——国内民意支持远多过反对，如果成功必定名标青史，万一出问题也有后来人收拾烂摊子。

至于古巴方面，当初的反美亲苏更多出于自保需要，冷战结束和苏联阵营解体后，这种需要反成了一种包袱和尴尬。因此，卡斯特罗兄弟近年来一直热心改善古美关系，之所以此前进展不大，一是美国方面不热心，二是卡斯特罗兄弟希望古美关系的改善不会付出自己丧失权力的代价。直到去年底，奥巴马方面明显升温，且在卡斯特罗兄弟并未明显表现出在重大政治问题上的退让前提下持续推进，这自然正中古巴下怀——如果说政治上的孤立尚可补救，经济上的制裁已经让经济结构独特的古巴自经互会瓦解后，过了足足20多年苦日子，毕竟不论朗姆酒或旅游业等古巴创汇大户，最重要的主顾都是美国人。

很显然，古巴和美国此次宣布复交，是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而奥巴马出于自身政治利益考虑迈出的一大步，则起到关键性作用。

不过，美国政坛保守派一直将卡斯特罗兄弟视作“意识形态上的敌人”，将任何寻求与古巴改善关系的努力视作“背离美国价值观”，这股势力影响力巨大，令历届美国政府受到牵制。

共和党在古美关系解冻方面素来持保守立场，已宣布参加2016年总统大选党内提名竞争的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古巴裔的马尔科·卢比奥等就指出，卡斯特罗并未在其既定立场上有实质性让步，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单方面放松制裁，等于给对方以炫耀“对美胜利”的机会，是不可取的。而另一个更热门候选人——曾长期担任拉美裔、古巴裔比例极高的佛罗里达州长且是“拉美裔女婿”的杰布·布什，目前虽在此问题上谨言慎行，但很可能在选战白热化时对古巴问题发难。

美国民众固然多数赞同古美关系解冻，但他们中同样有多数人认为“美国不应在这一问题上成为失败者”，可想而知，届时两党围绕古美关系解冻势必展开激烈博弈，民主党人将竭力把解冻本身解读为“美国的巨大成功”，共和党则会将“但卡斯特罗兄弟依然在位且立场如故”解读为“外交战略的失败”，这些都会为“后奥巴马时代”的古美关系，留下更多不确定性。

从目前情况看，“奥巴马的一大步”还只能算作“美国的一小步”，尽管看上去互动热烈，成果繁多，但真正“干货”寥寥无几。或许奥巴马还会跨出更大的一步（如在任期结束前访问古巴），但这“一大步”能否“兑换”成古美关系发展的一大步，就只能且走着瞧了。

（陶短房，旅加学者，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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