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騫:舉報“舉”出好干部的思考

針對有網友舉報廣東佛山順德區公安局副局長周錫開擁有上億房產，順德區紀委近日發布消息稱，周錫開擁有兩套房子，房產資金來源不違法，網絡反映其兩處房產的佔地面積和價值不准確﹔其二女兒在香港出生不違規，其妻子移民國外，但周錫開不違反現行任職規定。順德區紀委書記表示，總體來說，周錫開是一個敢干事、有原則的好干部。

近段時間，各地群眾舉報陸續扳倒了一批問題官員，不少人對“群眾舉報——官方調查——官員落馬”的模式充滿了自然的期待。這一次，網友本來是舉報周錫開擁有與其正常收入不符的巨額房產、違反超生、“裸體”為官的情況，不料紀檢機關經過調查，發現周錫開非但沒有違規違法事實，反而是一個“敢干事、有原則的好干部”，這樣的結果未免讓人有些意外。不過，認真推敲紀檢機關通報的內容，又不能不承認，紀檢機關為周錫開所做的澄清，從邏輯和情理上看大致是站得住腳的。

比如，人們一般會認為，周錫開作為一個基層公安機關的副職官員，憑他的合法收入，不可能承擔800多萬元的購房費用，就算是搞了按揭貸款，也無法承擔每月3萬元的還款，因此其中“必有蹊蹺”。但周錫開的實際情況是，他自己的合法收入雖然不高，但妻子是銀行高管，收入不菲，11年前在農村老家自建的一套房子，現在出租每年可得房租20萬元，把這些算起來，周錫開的確具有月供3萬元房貸的能力。再如其二女兒在香港出生，妻子移民國外，對一個官員來說盡管不是光彩之事，但兩者都發生在有關“嚴管”規定出台之前，與目前周錫開擔任公職不存在明顯的沖突。如果網友舉報周錫開的那些問題都不屬實，周錫開又的確如紀委官員所言“敢干事、有原則”，那這次舉報反倒是成全了周錫開，紀檢部門和公眾由此發現了一個好干部。這個結果雖然出人意料，但隻要符合客觀事實，人們就應當樂見接受——無論如何，發現一個官員是好干部，總比發現他是一個大貪官要好得多吧。

話又說回來，網友對周錫開的舉報也並非全無道理，對此不可簡單視之為胡編亂造惡意中傷。一個基層公安機關的副職官員，擁有兩處價值不菲的房產，妻子超生並移民國外，普通百姓對這些情況產生懷疑，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合理質疑。與絕大多數官員一樣，周錫開的合法收入沒有公開，他的妻子的從業和收入情況、子女的就學或從業情況、家庭其他收入和財產情況等等都沒有公開，人們無法通過正常渠道，了解到他的妻子合法收入不菲、兩人收入足以支撐高額購房款和按揭房貸等情況。所以，人們有理由對他的收入和財產狀況提出質疑，在提出質疑的過程中，即便出現一些不嚴謹的推斷、不靠譜的想象，包括出現一些不符合實際情況的舉証，都是很難絕對避免的。公眾對官員提出合理質疑的過程，同時也是職能部門調查核實的過程和被質疑官員自証清白的過程，一個有能力還好干部清白的職能部門，一個有能力自証清白的好干部，對公眾質疑過程中出現的一些“誤解”、“誤傷”，應當具有寬容和體諒的雅量。

順德區紀委書記說，培養一個好干部不容易，對堅持原則開展工作的干部要加以保護。紀檢機關通過調查認為周錫開是個好干部，為保護周錫開，他們做出了相當的努力，紀委書記甚至在新聞發布會上當場“飆淚”，可見保護好干部有時殊為不易。其實，公開是最好的監督，公開也是最好的保護，如果我們建立了官員個人事項公開制度，普通公眾通過正常渠道就能知曉官員的個人收入、配偶子女從業、家庭財產等情況，那麼公眾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懷疑這個官員的收入與其支出不相稱，那個官員購買房產的資金可能來路不正，不會輕易對官員的個人事項提出質疑。更重要的是，現在公眾要發現一個好干部，往往需要經由職能部門的調查和“認証”，而且這個環節並非總是有效，如果建立了官員個人事項公開制度，很多時候這個環節就可以“省略”，公眾就會比現在更容易發現，原來很多官員都沒有問題，都是清廉稱職的好干部，這樣更有利於在公眾中建立對官員群體的信任，以及對政府透明度、廉潔度、權威性和行政效能的信心。

舉報“舉”出了一個好干部，從這樣的故事中，我們還可以讀出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