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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念群:中國近代歷史演變的關鍵是群己界限

2013年01月18日09:55    來源:海外網    楊念群    字號:
摘要:中國近代歷史演變的關鍵是群己界限的問題,就是自我跟一個群體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這個群己的界限是怎麼劃的,這個不能說是最終的關鍵,但可能是關鍵之一。

2013年1月9日,在梁啟超《新民說》創作110周年之際,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主辦“新民,一個未竟的使命”主題文化沙龍。以下文字來自於主題演講。

什麼叫關鍵?就是破局。局是破不了,因為現在都是迷局,不可能一下子破。什麼是關鍵也是見仁見智,每個人對近代思想和近代歷史演變都有自己的思考路線和選擇,什麼是關鍵也是見仁見智的,但是就我自己的角度出發,如果聯系到“新民”這個標題的話,我認為中國近代歷史演變的關鍵是群己界限的問題,就是自我跟一個群體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這個群己的界限是怎麼劃的,這個不能說是最終的關鍵,但可能是關鍵之一。這是我自己對這次命題作文,所謂破局也好,所謂什麼是關鍵也好,什麼是中國現代敘事的第一義也好,但是我想不一定是第一義,但是其中肯定是很重要的一義之一。我先把這個話題拋出來跟大家做一些交流。

什麼叫群己界限?群己界限這個問題非常復雜,在近代,從傳統向現代轉變的過程中,有一個最重要的現象大家可能都非常清楚,就是王權的倒塌,作為一個王朝,通過辛亥革命,大清帝國的覆滅,這是中國歷史的一個關鍵點。我們現在非常清楚,一個王朝轉變到民國,再轉變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似乎這個歷史非常清楚,但是如果我們回到歷史,用倒推電影的方法回到當時的情境,讓自己出生在大清滅亡的關鍵年份,我們就會感覺到自己並不清楚未來是什麼樣的世界。所以這個就是所謂的破局的問題,這個局並沒有破,包括到現在也沒有破,在那時候更加不清楚,因為皇權突然倒塌,皇帝不再,我們應該做什麼樣的選擇,走什麼樣的路子,自己跟旁人的關系、自己跟國家的關系、自己跟帝國的關系、自己跟皇帝的關系,通通都是一鍋粥,這在民國初年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現象。所以為什麼剛才王老師說民國初年到最后大家認為還不如大清,就是因為那時候太亂了,大家都不知道怎麼樣來布這個局。

認同的基點是什麼?“皇帝”是什麼?

在回到群己界限的問題上,其實一個非常重要的讓大家困惑的問題就是,一個大的帝國或者一個滿清王朝倒塌之后,我們最終的認同基點是在什麼地方,我們應該認同什麼樣的東西不清楚。下午大家議論了很多關於人民的問題,后來吳稼祥老師說人民就是一個根本兌換不了的支票。確實如此,大清帝國覆滅之后,“人民當家作主”這個概念根本不成立,因為我們原來習慣的是在皇帝的統攝之下的大一統的疆域之下生活,大清帝國覆滅、這個局倒塌之后怎麼立局非常不清楚。因為現在大家覺得皇帝倒塌,是不是真正的當家作主,這個要打問號,至少我們習慣在口號上這樣理解﹔但是在民國初年我們看到皇帝倒塌的之后是什麼,真是手足無措。因為皇帝在傳統的政治格局裡,不僅僅是皇位的問題,實際上是凝聚所有文化資源、政治資源、經濟資源的符號,也就是說,皇帝本身最不重要,他是肉身,這個位置最重要,他是凝聚的符號。在他的統攝之下,包括疆域,包括思想、政治和經濟格局、社會的變化,都在皇帝這個招牌底下實施,但是皇帝一旦倒塌之后、王權倒塌之后造成的后果難以想象,我們失去了一種認同。

那麼有兩種辦法,一種辦法是說把皇帝留著,所以當時很多立憲派為什麼在某種意義上佔有優勢,因為革命的后果是不可知的。你把皇帝打倒之后,我們的未來是什麼?當時楊度先生有一個話,政體比國體更加重要,就是留一個國體、留一個皇帝,但是政體是一個憲政的制度,這個是不是可行?當然他考慮的是,如果把皇帝推倒之后,所有的這些符號全部倒塌,我們難以凝聚起大一統的疆域,必然是分崩離析的,所以這個皇帝可能是最重要的凝聚點,皇帝本身不重要,但是他作為文化符號的重要性是存在的。所以當時所謂的立憲是從這個出發點開始。

科舉與身份

但這裡面,到最后這個出發點被打破了,通過革命,最后皇帝沒有了,皇帝沒有之后就涉及一個問題,到底我們認同什麼。原來是天高皇帝遠,但是往下走有一系列制度去維持這個運轉,其中,我覺得最重要的制度就是科舉。大家不要以為科舉制度是考試制度,我從來不把科舉認為考試制度,它實際上是一個身份分配的制度。官員進入到科舉渠道之后,他可能在上層、中層或下層,科舉制度把所有的官員分配到不同階層,起到所謂政教教化的作用。政治是靠科舉制度人員安排和身份安排來建立起整個網絡。科舉制度一旦打破之后,一個最大的危險是什麼?也就是說,政教關系的體系徹底崩解,崩解之后大家可以身份有所轉換,但是科舉制度的一個最重要的核心點是什麼?一個是身份分配,一個是把上層的政治跟下層的政治和社會加以溝通。下層的政治是什麼?宗族,地方的自治。上層是什麼?基本是內閣、閣員,所謂的皇權體制之下的層面。科舉制度給予官員一個身份安排,你要是中了舉人可以當縣長,中了進士可以進翰林院當大官,你中了秀才,你在底層可以成為士紳階級,成為士紳階級之后可以在地方基層形成地方社會,他可以控制這個地方社會,通過教化、通過修橋鋪路、通過政績把地方自治勾連起來,形成一個基層等級。上層自然有它的一系列的等級。而且這個科舉制度可以流動,它沒有固定的階層,你如果是一個大官,退休之后到了家鄉,同樣成為士紳。曾國藩就是這樣,回到家鄉之后,他可以布衣領軍,他那時候已經卸掉官職,他抵擋太平軍那麼多年,等於救了大清半壁江山,他就是從科舉制流動沉到底層變為士紳階層的。

國家破壞論?

所以我覺得是這樣,科舉制是皇帝倒塌之前就已經被撤銷了的,但是皇帝消滅之后,這套系統處於瓦解狀態。所以這裡涉及到一個問題,剛才所說的群己界限問題:我們作為個人,我們認同什麼。現在皇帝沒有了,第一個認同被殺掉了。地方社會沒有了,因為沒有科舉制了,沒有士紳階層了,所有士紳階層轉換成所謂的學堂學生。學堂學生是什麼概念?學堂全都是行政的技術官僚的大本營,學堂學生是一個技術官僚,但是他不承擔起道德的教化的在基層自治的責任,學堂沒有這個功能。所以我們說,第一,皇帝認同去掉,地方社會士紳階層的科舉制沒有了,我們還能認同什麼?唯一的認同就是國家,現代國家。下午很多老師已經談到這個問題,包括梁治平教授談到國家主義的問題。原來天高皇帝遠,我們知道有一個皇帝在,現在皇帝沒有了,地方社會沒有了,我們還能認同什麼?就是認同一個國家。當然對於這個國家,任公先生曾經在《新民說》之前有一個非常復雜的思想演變過程,他原來是認同這個國家的,就是因為他認為隻有通過現代民族國家的建立,取代了清王朝之后,才能真正走上復興之路。他的新史學也很好,新史學最重要的出發點是培養國民,我們所有的史學都是為培養國民而存在的,他這個用心是非常好的,但是有一點,到底這個現代國家在什麼樣的意義上被建立起來,當時不清楚,所以就引起民初一個最大的波瀾,我們知道是國家破壞論——通過政黨政治建立現代憲政基礎,徹底替代清王朝,但是結果是軍閥混戰,大家輪流做庄,誰有錢、誰有權、誰有軍隊就可以。后來陳獨秀先生在五四之前寫過一篇非常有名的文章《國家破壞論》,他把國家偶像整個打破,他說國家這個東西太糟糕,我們不要搞國家。后來我們知道任公先生有一個非常大的轉變,后期他向文化轉變,很多人也都在討論文化問題,我們怎麼新民,怎麼把自己的素質提高。

重新認同:無政府主義以及革命

還有一條線非常重要,叫做無政府主義。早期的共產黨人中很多人都是無政府主義者,就是因為他們對國家徹底失望,在上層建立憲政和建立民主政治的夢徹底破滅之后,他們覺得應該無政府,我們重新界定這個群己界限在什麼地方,不應該在現代國家的層面,應該是在社會的層面上。如何建立這個社會,建立基層的組織,這是最主要的。所以到了這個階段,無政府主義大興,毛澤東跑到岳麓山搭個小帳篷,耕幾塊地、養幾隻雞,就是這麼做的。整個基層組織的過程被認為是重新認同,建立現代社會、現代群己界限過程中最重要的。

但是這個運動很快又破滅掉,純粹的無政府狀態,建立烏托邦社會,那是多麼可笑的事情,所以這樣一個東西破滅之后,轉入另外一個非常大的波動,最后就走向革命。革命是一個不斷被激進化、被車輪不斷滾動往前走的無法阻止的過程,就是因為大家嘗試的各種各樣的群己界限無法界定,其造成必然的后果,就是政黨介入之后,替代了國家的認同,變成了一個黨國體系。國民黨那時候也是黨國體系,二三十年代的時候,逐漸變成非左即右,非黑即白。五四的時候非常自由,大家可以有多種選擇,你可以到香山那邊搞一塊地自己玩一玩,那時候人們可以有多種職業選擇,你的身份、面目可以不斷變化,政治的、文化的。但是到了最后,變成非黑即白,包括現在的爭論也是那時候的遺毒,什麼新左派、自由主義,反正你不是左派就是自由主義,怎麼不可能有其他選擇呢?

當然儒者突然出現了,即第三條道路,秋風先生原來是自由主義者,他可能要走第三條道路,我希望有第四條、第五條道路,最終歸結都是群己界限認同的問題,就是什麼樣的國家、什麼樣的社會、什麼樣的組織,都在這樣的脈絡裡面。但是我個人認為,革命本身是有問題的,在這點上我是一個“反革命者”。革命是造成最終災難的最重要的一點。因為通過革命的手段所造成的所謂民主的一些制度完全是不可及的,所以新左派有時候為“文革”辯護,說“文革”就是大民主,大家參與,隨便想罵誰罵誰,把老子揍一通也沒人管,這是民主嗎?民主是一個絕對的群己界限,要嚴格區分的。首先你要有私德,跟公德界限非常分明的。所以公民社會是私德和公德之間界限分明的狀態,當然這個談起來太復雜,而且我們右邊就是憲政專家,我不從這個角度來談。但是民主本身的建立是非常非常復雜的,不是動員式的。我們所謂民主,人民群眾表面是參與了整個運動,但是所有運動都是偉大領袖支配下的運動。人民群眾,人民本身,沒有表達自己渠道的任何權利,整個社會沒有人民真正發聲的渠道和途徑,在某種意義上根本建立不起來新的群己界限。所以我覺得這是非常大的問題。

什麼是關鍵:重建“群己界限”

我的意思就是說,我們要談到“什麼是關鍵”的時候,最主要的問題在於我們要重建自己的群己界限,當然這個群己界限有很多途徑,秋風在邊上,這一點我跟他可能會有共鳴。當然我不同意他說的“新就是舊”,但是有一點,舊的很多東西,特別是體制那樣的東西,在某種意義上有可能通過創新機制達到群己界限的重新界定,比如政教關系,我不是說科舉制度一定好,我不是為它辯護,科舉制度有時候很爛,比如說八股文,但是在建立政教關系的上下層、分層制度上,科舉制度從某種意義上看是非常好的一個制度。如果我們要想恢復我們真正的認同和群己界限的話,在基層的社會裡建立起我們真正的政教關系的體系,顯得更加重要。否則,我們所有的信仰、所有的認同,我們無所著地。所以我想,我們所謂“破局”也好,所謂“關鍵”也好,我們應該是在這樣一個狀態點去尋找真正的新民的出路。(來源:財經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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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吳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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