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們在全球議題上,也起到戰略作用,當中最重要的就是環境議題,像是氣侯變遷,提倡亞歐的可持續經濟發展,不用說也知道,亞洲是快速崛起的經濟力量,世界經濟重心已趨向亞洲,我們樂見其成,我們想促進經濟發展,以便讓所有的亞洲國家成為中高收入的經濟體,同時我們也得務實。 |
鳳凰衛視2月13日《震海聽風錄》,以下為文字實錄:
解說:正式成立近20年,歐盟在最艱難的2012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這究竟是贊揚還是激勵,經濟陰霾揮散不去,政治分歧日益加深,下一步歐盟究竟會走向何方?而在歐盟成立的背后又隱藏著怎樣的政治智慧?這對當下愈演愈烈的地區矛盾有何啟發?歐盟在當前風雲變幻的世界格局中又扮演著怎樣的戰略角色?《震海聽風錄》獨家專訪歐盟駐香港及澳門辦事處主任彭家杰先生,就此展開討論。
邱震海:歡迎收看《震海聽風錄》。今年是中國傳統春節的大年初四,我們來一點軟性和相對比較輕鬆的話題,談談歐盟不久以前剛剛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對很多朋友來說,也許歐盟在此時此刻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很多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因為此時正是歐洲還沒有完全走出經濟危機的時候,而且歐洲未來的前途很多人也感到不確定,為什麼此時此刻要頒給他一個諾貝爾和平獎,這個和平對歐盟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今天我們就與歐盟駐香港的代表彭家杰來聊聊這個問題,在這之前我們先看個短片。
解說:2012年諾貝爾獎最大的意外,莫過於將和平獎授予了身陷歐債危機漩渦的歐盟,諾貝爾委員會給出的理由是,為了表彰歐盟在兩次世界大戰之后所發揮的團結歐洲的作用,只是歐盟正式成立近20年,榮譽為什麼在最艱難的時刻到來,在目前發生經濟危機的情況下,歐盟所賴以存在的政治結構,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重要,這是諾委員主席亞格蘭在頒獎儀式上的鼓勵,的確,歐洲一體化進程啟動半個多世紀以來,相比於全球其他地區此起彼伏的局部爭端和軍事沖突,歐洲似乎顯得風平浪靜,然而隨著歐洲五國債務滾水球般膨脹,經濟上的分崩離析已然演變成新國家主義的危險,有悲觀論者認為,歐盟的倒計時鐘聲已經敲響,歐盟必失去經濟維持日漸下降的國際影響力,一個應維持長久和平,消滅潛在敵意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歐盟,和一個經濟前途存在巨大不確定性的歐盟,成為今天歐盟出現在全世界面前的兩個形象。
邱震海:正如節目開頭我說,今天我們的嘉賓是歐盟駐香港特別行政區的代表彭家杰先生,我們先看一下有關他個人情況的介紹。
解說:來自荷蘭的資深外交家彭家杰畢業於荷蘭奈梅亨大學,獲文學博士學位,他同時也是耶魯大學美國研究中心研究員,彭家杰於1992年加入歐盟,在中歐與東歐工作超過十年后,被派往亞洲,2008年至2012年,彭家杰擔任歐盟駐馬來西亞大使。
邱震海:我們大家知道歐盟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完全走出經濟危機,在此時此刻,歐盟非常艱難,以及歐洲未來的前途還不確定的時候,諾貝爾和平獎為什麼要頒給歐洲聯盟,有關這個問題我們一起來跟彭家杰來聊一下,我們看一下。
我們先談一下諾貝爾獎,你們在數周前獲此殊榮,你覺得為何會在此時得獎?
彭家杰:首先謝謝貴節目的邀請,歐盟獲頒諾貝爾獎出乎許多人意料之外,包括我們、我們並不知情,我們得知消息時非常高興,獲獎的同時,因為歐元的關系,歐洲經濟發生動蕩,歐洲與全球政治亦受影響,因此我們獲獎時倍感欣慰。我們之所以感到意外,並非因為我們認為歐盟多年來毫無成就,而是因為獲獎的時機,歐盟的成就眾所皆知,這60年來,我看著它成長,二次大戰即將結束時,歐洲政治領袖齊聚一堂,決定建立新的機制,終結歐陸各國血腥征戰,相互屠殺的殘忍歷史。我們在12月10日獲頒的獎項,証明了歐盟已經達成了促進安定和平的目標,讓歐洲人能和諧共存。
邱震海:早在20年前冷戰結束后,你們就可得獎,你們早在10年前便可獲獎,當時歐盟的經濟仍十分蓬勃,為何此時獲獎?有何寓意?是否想傳達信息給其他國?
彭家杰:這你得去問評審委員會,我們並不知情,我隻能說。
邱震海:是有秘密協議嗎?開玩笑的。
彭家杰:坦白說,我必須佩服,委員會的評選過程相當保密,全歐洲沒有半個人知道,這次頒獎或許另有寓意,暗示我們未來努力的方向,讓我們知道歐洲要什麼,以及歐洲各國一體化計劃,要如何從目前階段持續進行。
邱震海:我們亞洲太平洋地區的國家,以及中東地區的國家,這兩個區域或有潛在危機,可能會發生許多沖突,包括國際與局部區域沖突,但歐洲在百年前,便經歷過這種局勢,歐洲各國交戰長達千年之久,最后在二次大戰結束時,歐洲人總算對戰爭感到厭倦,為了更好的生存條件與空間而發動戰爭,實在荒謬,為了應付潛在的敵人,大家必須團結,為何歐洲人在二戰結束時,也就是40到50年代間,突然領悟到這個智慧?
彭家杰:首先,我認為,這要歸功當時的政治領袖,他們高瞻遠矚,心懷理想,鼓吹成立聯盟的構想,當時的歐洲是一百殘敗,經濟簫條、百廢待興,當然,就連歐洲人的心理上也是充滿悲觀的情緒,當時主要是由法德兩國領袖,決定攜手合作推動這個構想,最早有六個成員國共襄盛舉。大家意識到不能再打下去,為了避免戰爭再度發生,我們要組成互相依賴的網絡,而這就是歐盟一體化的特色,各國在經濟、社會與政治上都是互相依賴的,如此局勢才有可能穩定。
歐盟歷史可回溯到60年前,我們看著它日漸茁壯,后來出現了關鍵時刻,也就是鐵幕的瓦解,之前中歐的共產國家,逐漸轉型成為民主國家,歐洲將新的觀點灌輸給中歐與東歐國家,讓他們能融入主流,應該說重新融入歐洲主流,讓他們有希望和意志力,度過困難的轉型階段,政治、經濟與社會的轉型,這一刻是歷史的分水嶺,也証明了歐洲模式的確可行,隻要政治領袖跟大眾能夠齊心協力,而最近的成功典范,當然就是東南歐的國家,例如前南斯拉夫,在三年前局勢非常艱困,內戰不斷,政治、經濟也一直受到干預。
我們讓這些國家的人民知道,他們有希望以和平方式融入歐洲一體化,在這個構架裡,斯洛文尼亞在2005年初加入,另一個前南斯拉夫國家,克羅地亞也將於明年加入。
邱震海:你認為這種智慧,能否成為其他地區的范本?
彭家杰:我們可以這麼說,歐洲與許多區域、許多國家都有保持聯系,他們常詢問歐盟的運作之道,要如何將歐盟經驗運用在自己的區域,以解決沖突爭端,改善雙邊互動關系,並促進區域一體化,例如在東南亞促成東盟,當然我們很樂意分享經驗,但這種經驗不是讓各地照單全收的范本,而是一種參考標准,用來幫助其他國家發展,但可依照各國情勢調整,歐盟的重點在於區域一體化,促進歐洲內外的和平穩定,這是我們對外的基本政策,無論是對亞洲或是東南邊的鄰國皆是如此,我們支持這種政治對話,也支持經濟合作。
當中包括有利的貿易工具,並提供經濟發展基金,尤其是給最不發達的國家,因此我們有很多同伴都認同我們所做的努力,因此他們都想和我們對話,而我們也非常樂於回報。
邱震海:您現在收看的是我不久以前與歐洲聯盟駐香港特別行政區代表彭家杰談談,最近歐盟剛剛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諾貝爾和平獎頒給歐盟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表面上看歐盟最近還沒有完全走出經濟危機,他的經濟和政治前途還不確定,然而諾貝爾和平獎頒給歐盟一個非常主要的原因,由於他的和平,在戰后60多年歐盟不但維持了和平,而且不斷的用聯合來消滅彼此的敵意,坦率來講,這在今天,尤其對東亞樹立一個非常重要的典范,然后政治歸政治,我們還是來談談經濟,一方面歐洲的政治非常的偉大,非常的充滿智慧,然而在經濟前途上,歐盟目前確實也面臨困難,歐洲這道經濟的數學題能不能做出來,能不能取得一個完滿的答案,我們一起我看一下。
你們是否認為這套制度依舊可行?不僅能解決經濟失衡,還能達到政治成就?
彭家杰:這套制度依舊可行,別忘了它已經行之有年,在歐元誕生之前,歐盟的內部市場的貨幣制度讓歐陸各地的經濟都出現榮景,在歐元通行的前十年,它的確使得市場更加一體化,通貨膨脹極低,公司也能輕易得到資金,並穩定成長,如今由於全球經濟局勢之故,我們發現到,我們的工具並不完善,洛伊我們創造出所需的工具,確保歐元能夠長久使用下去,我可以告訴你,歐元成員國的信念都很堅定,絕對會繼續使用歐元,目前歐洲的政治人物並無放棄歐元的打算,我們堅持使用歐元,我們投注了大筆資金,給陷入財政危機的國家。
此外,成員國都同意,讓歐洲央行與歐盟委員會,監督審查國內的經濟情況,可見成員國使用歐元的決心。
邱震海:數月前,大家還在認真討論希臘可能會退出歐元區,甚至會退出歐盟,如今情況已經穩定,因為局勢越來越好,但如果讓某些成員國退出,不論是歐元或是歐盟,我知道從政治角度看是錯的,無論是用貨幣制度來看,或是用自由市場經濟來看,這都是值得考慮的做法,你們為了確保歐盟的完整,是否願意犧牲市場經濟?
彭家杰:首先,打從一開始,歐盟的成立宗旨就是團結,歐洲聯盟條約便有提及,歐盟的構成條文也有提及,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團結一直是我們的宗旨,也就是說,隻要窮國有所需求,富國必會伸出援手,當然,這不是無條件的,受援的一方必須有所行動,採取各種形式的改革,但團結的宗旨始終不變,再來,如果你注意到,目前我們的經濟問題,如果你隻管解決問題的方法,那就是促進經濟增長,取消歐元區成員國的資格,並非解決問題之道,歐元區不會變,歐盟仍舊是一種成就與資產對世界各國都很重要,其中當然有財政困難的國家,短期的解決方案也許誘人,就像平民主義政客所說的,跳脫出來,重新國有化之類,只是如今提升到歐盟的層級,但此舉隻能產生短期利益。
從中期或長期的角度來看,顯然大家都知道,所有歐元區的成員以及所有歐盟的成員,必須團結才能真正獲利。
邱震海:您現在收看的是不久以前,我們與歐盟駐港代表彭家杰談,歐盟不久以前剛剛獲得的諾貝爾和平獎,這部分我們要談歐盟與亞洲的關系,歐盟在長期以來一直給人認為是一個貿易,是一個經濟的一個聯合體,歐盟未來在政治上有沒有信心,歐盟在亞洲是不是試圖要扮演某種程度的戰略角色,我們一起來看一下。
你提到的議題都很有趣,政治成就,經濟衰退等等,你們對這貨幣制度仍有信心,現在我很想知道,歐盟除了傳統的重要角色外,像是貿易或經濟,還能扮演什麼角色?你認為歐盟在本地區能扮演怎樣的政治角色?能否有更具戰略性的角色?
彭家杰:我們當然想扮演戰略性角色,我們看到過去兩三年裡,歐盟與亞洲國家的互動,有明顯增加的趨勢,當中包括亞洲大國,像中國、印度、日本、韓國,當然也包括亞洲地區的小國,像是東盟的國家,以及其他的區域平台,我們的政策精神,就是我們過去,在歐洲奉行的宗旨,加強聯系、以促進安定,歐盟並非軍事力量,不像美國或是其他國家,我們不以軍事力量影響亞洲,而是用軟實力,扮演戰略性的角色,結合我們在全球的經濟力量,以及我們集結資源的能力,我們在區域沖突裡,向來採取中立立場,我們成功處理過許多次沖突,例如歐盟在亞丁灣是阻止海盜橫行的主力,歐盟率領聯合部隊派遣大批的歐洲海軍戰艦,加上友邦的海軍戰艦支援。
該地區的貿易才得以流通,這對亞洲國家來說,當然也有即刻的戰略利益,另一個例子是印尼,2006年,恐怖大海嘯過后,歐盟前往調停,雅加達與亞齊省的爭端,這兩地向來沖突不斷,但多虧雙邊貿易和解,加上歐盟的調停,沖突總算劃下句點,棉蘭老島與菲律賓也是一例,還有其他地方也是
最后,我們在全球議題上,也起到戰略作用,當中最重要的就是環境議題,像是氣侯變遷,提倡亞歐的可持續經濟發展,不用說也知道,亞洲是快速崛起的經濟力量,世界經濟重心已趨向亞洲,我們樂見其成,我們想促進經濟發展,以便讓所有的亞洲國家成為中高收入的經濟體,同時我們也得務實,全球資源有限,氣侯正在惡化,這個現象起自歐洲工業革命,如今因為新興經濟體的緣故,惡化得越來越快,因此我們想聯合,亞洲的經濟強國,包括中國在內,一起實行綠色經濟,我相信在這個方面,多虧有歐盟的成就,我們才能扮演戰略性角色。
邱震海:來談下中國南海問題,你很熟悉我們在南海的問題,因為你曾派駐馬來西亞四年,擔任歐盟的駐外代表,南海的爭議,不隻包括了中國和某些南亞國家的糾紛,還包括了新的問題,也就是航行自由的問題,就我看來,它幾乎變成了全球的問題,各國都在關注,東南亞的航行自由,你們會扮演何種角色,或是採取何種立場,以處理這個很敏感的問題?
彭家杰:我們一直在跟相關國家交涉,並建議他們根據國際法,採取外交協商手段,如果協商不成,有必要的話,可訴諸國際法庭仲裁,再來,你應該知道,歐盟在解決海域糾紛,以及國土邊境糾紛方面,有相當豐富的經驗,因此歐盟和成員國,可以提供這方面的經驗,我們願意提供協助,第三,再從戰略角度來看,我們認為亞洲缺乏安全機制,也沒有制度化的架構,因此無法有效處理此類問題,容易發生爭議,因此必須用外交協商解決,如果亞洲國家願意的話,我們或許能提供這類協助。
邱震海:你是指建立新的機制架構?
彭家杰:是的,同時讓他們知道,我們歐洲當初是如何處理的。
邱震海:諾貝爾和平獎為什麼要頒給歐盟,在節目結束的時候,也許我們大概可以得出個結論,不是由於他目前的經濟難題,而是由於戰后60多年,他持之以恆維護和平的努力,而且這個維護和平的努力背后有一種巨大的智慧,那是用十指緊扣式的方式,用聯盟,用聯合來消滅彼此的敵意,我個人認為這種智慧對今天的東亞地區尤其具有啟示意義。非常感謝各位關注,也感謝各位收看這一期的《震海聽風錄》,我們下周同一時間再見。
(注:本文轉載自“邱震海--鳳凰博客”,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