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意外死亡”如何經得起檢驗

4月8日晚10時30分許，被溫州市紀委“兩規”的溫州市工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黨委委員、總工程師於其一，因發生意外，經送市中西醫結合醫院全力搶救無效死亡。“開始是說洗澡不小心摔死”，但后來，檢察院發布的信息對死亡原因隻稱“意外死亡”。而醫生對死因的書寫大致是“溺水而亡”。現場的親友看到，於其一傷痕遍體。據悉，於其一在持有審批權的官員和項目報批方之間是“中間人”，是賄金流經的中間環節。（4月10日《南方網》）

在死亡原因中，所有的結論都顯得草率沒說服力，唯有醫生的“溺水而亡”最可信。那麼，這就有了第一個疑問：室內哪來的水可溺？是有游泳池呢還是死者乘人不備用自來水淹死了自己？第二個疑問：為何溺水？“於隻當違紀處置”，並非罪大惡極，如果是為保護他人，隻要把好口風，沒有“特殊手段”，也可以濫在心裡面，實在沒有必要尋短。三者，即便真“溺水”而“意外”，隻要盯緊了，也不至於一招致命。從出事到翌日凌晨的幾個小時裡，都發生了什麼？為何不及時送醫院告知家人？而最大的質疑點則在於，他身上的累累傷痕。總不至於也會像河南師范大學女大學生“自殺13刀”、湖北公安縣紀委干部“自殺11刀”那般詭異地死前折磨自己吧？正如公眾質疑的，答案，其實就藏在死者的身份裡。

據介紹，當事人是一個涉嫌賄金流轉的“挈籃兒”，也就是行賄受賄的中間人，因而，其掌握貪腐官員的“猛料”一定很多。而這些見不得陽光的勾當，對於某些人來說，一旦抖摟出來，往往是致命一擊。電影中常有的“你知道的太多了”的狗血橋段，結果往往是狗急跳牆，命運可想而知。何況，現實中從來不缺臨時工，在授意之下，借手殺人，做到滴水不漏不留把柄，完全有可能。因為“中間人一死，上下家就都安全了。”

這樣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最近出現的諸如女子在勞教所慘遭“大挂”、“老虎凳”、“死人床”的折磨，某退休局長遭遇刑訊逼供最終被屈打成招等幾則新聞，已經給了公眾足夠的心理暗示。當公權力被濫用到已經讓人不寒而栗的地步，而官方的“意外”與民間的解讀又是如此地大相徑庭，“意外死亡”如何不引起群情激憤，遭到強烈質疑？

當一個法治倫理環境淪落到有人膽敢從背后下刀子，甚至因為某種恐懼而以規章、法律的名義“做掉”証人，公民連最基本的生存權都無法保障，這是可怕的，尤其在“將權力關進籠子”、“老虎蒼蠅一起打”的風口浪尖，如此頂風不懼，更是對依法治國理念的無情戲弄。權力這東西，本就沒有天然的善惡之分，也不會自動走向良善。對這類事件，一般的高論往往歸結於對權力的監管與約束，強調制度建設。這是對的，但根本還在於制度的執行力問題。如果制度的籠子夠牢靠，法律的牙齒夠尖利，如果能保証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一個正常的結局，哪有那麼多的事情發生，引發一波又一波的的信任危機？

死亡可以有意外，真相不能出意外。目前，死者家屬已經走上艱辛的探尋真相之路。誰該與之同行？誰能測出“溺水”的水的深度，揪出曾經來過的鬼魅？公眾翹首期待著一個令人信服的、經得起檢驗的真相。（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