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瓦解中國消費者的“蘋果信仰”？

內地“果粉”們再次狂歡的日子快要到了，據蘋果官方網站消息，新款iPhone6將於10月17日在內地正式上市。10日起，iPhone 6就開始接受預定，3天內總預訂量超過2000萬台。

連日來，網上大有被iPhone6的消息刷屏的勢頭，如果誰晒出一部iPhone6或iPhone6 Plus，似乎是一件極其值得炫耀的事。然而，網上關於這部手機的鋪天蓋地的各種消息，卻遠遠超出了購買本身。早前傳出中國黃牛在美國為搶iphone6打群架被捕的消息，如今又聽說一妙齡女為贏得iPhone6街頭裸奔。可以說，我們對蘋果手機的崇拜似乎陷入近乎病態的“沖動”之中，

不可否認，蘋果的創新模式確實引領了一場手機革命，其良好的用戶體驗在智能手機中也屬於翹楚之作。在商業消費主義橫行的時代，消費者選擇什麼樣的商品，純是個人權利，他人無權置喙。問題是，吃相不雅，丑態百出，恐怕並不是值得推崇的事。

蘋果早已不是單純的蘋果，在眾人瘋狂的追捧之下，已被抽象為一種奢侈品符號。大多數時候，消費奢侈品也是一種集體性行動。有調查顯示，當一個圈子裡有一個人買了某一款品牌的手袋后，其他人往往會覺得如果買同一款品牌的手袋，就會更安全、更合群。

而蘋果其實並非完整意義上的高級奢侈品，其價位對多數中國消費者來說，並非高不可攀。美國經濟學、社會學家凡勃倫在《有閑階級論》一書中提出過“炫耀性消費”的概念，套用在購買蘋果產品的工薪階層來說，買蘋果未必是炫耀，卻有彌補心理缺憾、不肯落伍、擺脫被歧視的多重功效。在不知不覺中，價格並不算高昂的蘋果手機成了身份的象征、時尚的隱喻，這也正是蘋果在中國銷量較大的主要原因——據媒體報道，白領一族是購用蘋果的生力軍。

更耐人尋味的是，在當下社會，對奢侈品的崇拜已經衍生出可悲的標簽崇拜。換言之，買不起正品不要緊，可以買高仿，甚至更劣質的山寨貨，隻要若隱若現地露出奢侈品的LOGO（標志）。有外媒做過一項調查，由於有的奢侈品LOGO出現在綢緞及漆皮材質的手袋上，非常顯眼、品牌辨識度高，與其他地區相比，亞洲消費者很樂意接受這些帶有明顯LOGO的包。用一句流行語來說：哥（姐）買的不是包，而是LOGO。

社會學家張敦福認為，“隻買貴的、不買對的”並不見得成貴族，正是在那些奢侈品的母國，我們可以看到如蓋茨等富豪卻崇尚簡朴的生活。須知，人類的滿足感和幸福感主要源自社會關系、工作和閑暇這三大源泉，而不是來自市場上的消費。同理，使用奢侈品不等於就有滿足感，更不等於真正的幸福。

說到這裡，其實我們更該追問的是：中國的蘋果在哪裡？有人說，三個蘋果改變了世界，一個誘惑了夏娃，一個砸醒了牛頓，一個握在喬布斯手中。當國人爭先恐后地“啃”蘋果，中國的企業為何生產不出蘋果？中國人中為何沒有像喬布斯一樣的人物？

早就有人說過，與世界500強相比，中國投入多，收益少﹔干得多，收益少﹔中國賣產品，人家賣品牌﹔中國賣力氣，人家賣知識﹔中國賣市場，人家賣技術﹔中國賣資源，人家賣文化﹔中國人賺錢，人家錢賺錢。把問題的矛頭都指向了知識與創新，畢竟如果沒有創新，在世界市場中隻能扮演一個跟跑者。當然，創新力不足，中國企業確實應該應該捫心自問﹔但這好像也不只是企業的問題，從教育、從習慣、從生活中的一點一滴，我們都需要從骨子裡培養創新的意識。

如何瓦解消費者的蘋果信仰？其實很難找到最合理的答案。但是，無論消費者還是企業，乃至政府部門都應該從蘋果一再引爆中國市場中受到強有力的觸動，都應該在狂歡中多些清醒，在壓力中尋求動力。如果消費市場更理性了，中國的蘋果面世了，中國的喬布斯井噴了，恐怕也無需再探討如何瓦解消費者的蘋果信仰了。

（王石川，媒體時評人，海外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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