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二號】首輪巡視整改通報透露哪些政改信號？

近來熱播的電視劇《北平無戰事》裡面有這麼一段：為查處糧食配給過程中的貪腐案件，南京方面成立“五人小組”，奔赴北京進行調查。

似乎是巧合。在近日公布的中共遼寧省委首輪巡視整改情況的通報中，居然也出現了“五人小組”。不過不同的是，電視劇中的“五人小組”，主要是查貪腐﹔而現實中的“五人小組”，則對接中央巡視組，既要管腐敗，也要管人事。

目前為止，在今年首輪巡視中被巡視的10個省市，和3個單位，均對外公布了整改情況。從這13份整改通報來看，共性最多的情況莫過於兩個：一個是“一把手”的違法違紀，另一個則是選人用人問題。

除了科技部、復旦大學和上面提到的遼寧省，“一把手”的違紀違規問題頻頻出現在整改情況通報中。比如，海南省查處“一把手”違紀違法案件77件（縣處級以上“一把手”25人），佔立案數的17.9%﹔福建省7月13日以來，針對“一些重點部門違紀違法問題頻發”問題，新立案30件，涉及黨政“一把手”（含校長）21人﹔山東更是共在1-8月查辦“一把手”案件361件。

選人用人問題同樣是“高頻詞”。

選人用人問題之所以頻發，與“一把手”問題息息相關。正是由於“一把手”權力過大，不少部門都是“一把手”說得算，同時又缺少必要的監督。由此，“一把手”對於人事具有決定權，“帶病提拔”、“帶病上崗”這種不正常的現象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腐蝕官場生態。

一定程度上，可以說，“一把手”的違紀違法和選人用人問題是一個硬幣的兩個方面，根子還在於權力運行。換言之，要破解“一把手”違紀違法難題和選人用人不當問題，說到底，還是要捋順權力運行機制。

有人說，針對“一把手”的問題，其實就是要做好限權問題。這話似是而非。試問，如果“一把手”沒有最夠的權威，無法做出政治決斷，決策層的聲音如何能得到統一？決策層的聲音不統一，那執行的部門該聽誰的？大處而言，深化改革如果沒有權力集中的支持，碰到利益集團的阻礙之時，如何能持續用力、動真碰硬？中央成立深改組，正是要強化改革權威，收縮改革權力，強力推進落實。

如同上文所言，“藥方”還是要捋順權力運行機制。一言以蔽之，是曰：權力內部的“三權分立”，即決策權、執行權和監督權的相互制約和相互協調。而這，早已出現在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中。

事實上，“一把手”本該是履行決策權，往往需要管決策、定方向，可不少地方“一把手”直接分管組織人事、經濟發展等，“親力親為”，將執行權也納入手中。一手抓決策，一手抓執行，自然是容易打造攻守同盟和利益集團，甚至買官賣官、明碼標價。而紀委又接受同級黨委的領導，監督權也很難實現。

比如，據《中國新聞周刊》報道，原全國政協副主席蘇榮在主政江西之時，現已落馬的陳安眾與其關系非常密切，在很多事情上，都充當“馬前卒”，為其沖鋒陷陣。蘇榮對陳安眾也不吝嗇，很快將其提拔為省政協副主席，后又改任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另一位江西官員李安澤在幫助蘇榮妻子於麗芳拿下新余高專老校區地塊后，也很快就被提拔為新余市委書記。

整改通報中，已經有省市明確“一把手”不直接分管人事、財務、工程建設項目等工作，正是出於此考慮。

再來看選人用人問題。

在新近出版的《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中，披露了習近平在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的講話。習近平對唯票是舉和“凡提必競”的現象進行了嚴肅批評。一方面，為票是舉將選票作為用人唯一原則，不管干部的德才實績﹔另一方面“凡提必競”中，“大多屬於委任制”的崗位用於競爭性選拔，不僅不符合干部成長規律，還容易選出一些“高分低能”和“考試專業戶”。

習近平批評為票是舉和“凡提必競”，實際上是要將委任制和選任制結合起來，寓“委任”於“選任”之中。

回到開頭提到的“五人小組”問題。遼寧要求組織部門在與黨委“五人小組”成員個別溝通匯報時，對擬調整的正職，每個職位一般提出2至3名意向性建議人選﹔對擬調整的副職，每個職位一般提出2名意向性建議人選﹔在黨委“五人小組”第一次會議醞釀時，正副職意向性建議人選一般可多於擬任職務人選，使黨委“五人小組”成員在充分醞釀中實現比較擇優、適才適位。

由此可以看“五人小組”的兩個重要意義。其一，分解“一把手”的權力，以集體醞釀取代個人專斷，避免“一把手”說得算﹔其二，“五人小組”對人事有提名權，是“選任”，但又並非純粹意義上的競爭性選拔，而是帶有委任意義的選任。

中央巡視，本就有敦促落實，避免改革“不作為”的意義。地方的新政，看似只是地方的“政治實踐”，可根子上還是中央的精神。對“一把手”和選人用人問題的整改通報，實際上也是貫徹落實中央精神。細細品味，從中不難看出政改的兩個積極信號：建立決策權、執行權和監督權的相互制約和相互協調的權力運行機制，和建立寓“委任”於“選任”之中的選拔任用機制。（文/林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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