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3 11:45:00|來源:新京報|字號:
《星際穿越》海報
諾蘭電影的正確欣賞方式往往需要關注的不是那個主體目標,而是那些干擾因素,這些次要線索與主體線索,一起構成了莫比烏斯圈的“一體兩面”,在高潮的節點上展示出這個圈的轉換點。
歷數現在的好萊塢中堅力量,克裡斯托弗·諾蘭無疑是執牛耳的風雲人物,與多數從獨立陣營步入主流商業片的創作者不同,諾蘭似乎具備超乎尋常的適應力,而他得以順風順水的借勢風帆,便是“莫比烏斯圈”式的嵌套敘事結構。
何為莫比烏斯圈式嵌套結構?我們拿諾蘭早期的短片《蟻蛉Doodlebug》來舉例就能理解:影片講述的是一個人用一隻皮鞋拍死了一個蟑螂般大小的自己,但與此同時,這個人在另一個比自己大好多倍的“自己”眼裡,也成了一隻即將被拍打的目標“蟑螂”。一個人以為自己掌握了全局,卻往往成為一個更宏觀個體的玩弄目標,這種主動和被動關系的螺旋上升性,成了諾蘭日后一直沿用的敘事套路。
跟蹤到被跟蹤(《跟蹤》)﹔失憶到被失憶(《記憶迷局》)﹔之后的《蝙蝠俠》也是如此——自以為掌控全局,卻發現幕后主使是自己的導師﹔到了《致命魔術》,則是兩個魔術師互相閱讀對方的日記產生的嵌套閃回關系﹔更不用提《盜夢空間》裡用近乎科學的方式來詮釋設置精妙的夢境嵌套關系了。諾蘭對於這類敘事結構的迷戀,也為自己在影迷群體中換來了“高智商電影導演”的美譽,而他一次又一次地運用這套故事技巧,也為才思枯竭的科幻題材影片注入不少新鮮的活力因子。
那為何好萊塢會青睞嵌套敘事呢?答案也非常的微妙。因為嵌套敘事結構塑造的是一個個相互從屬的關聯性場景,那麼在這些關聯性場景中制造沖突和張力的技巧,就非連續性剪輯莫屬了。這套在好萊塢工業體系內不斷修正優化的剪輯技巧,可以讓觀眾在明確了嵌套敘事的架構前提下,實現不同敘事位面的無縫銜接,而這些看似連續的場景,由於各自的從屬關系,又能制造出多種多樣的平行蒙太奇效果。《盜夢空間》高潮部分的幾層夢境切換就是最典型的表現:在目眩神迷的大場面戲不斷轟炸觀眾眼球的同時,他們又能體會到精巧的敘事結構帶來的劇情張力。
諾蘭在新片《星際穿越》中再次把玩著自己爛熟於心的“莫比烏斯圈”把戲。一個異常堅定的主角接受了一個異常堅定的目標,而他異常堅定的性格保証了他可以排除一切干擾,富於執行力地朝著那個目標前行,雖然他竭盡所能,但他依然成了某個陰謀的犧牲品,他失去了完成目標的主導權,而正當你為他扼腕痛惜時才發現:其實他一直被另一個“自己”主導著。
因此,諾蘭電影的正確欣賞方式往往需要關注的不是那個主體目標,而是那些干擾因素,這些次要線索與主體線索,一起構成了莫比烏斯圈的“一體兩面”,而諾蘭的電影總能在高潮的節點上為你展示出這個圈的轉換點。
誠然,《星際穿越》在視覺表現力和劇情節奏上,並未讓我們感受到一個完美的諾蘭(雖然電影語言本身就不是這位靠講機靈故事起家的電影人的強項),不過我依然有理由相信:諾蘭會繼續在下一個讓你耳目一新的題材中,找到這個莫比烏斯圈的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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