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2號】習近平吏治新思路：嚴防干部提拔“家庭式”擴張

12月2日，中央深改組召開了第七次會議。距離上次開會，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裡，習大大可謂馬不停蹄，主場外交、G20峰會、訪問南太平洋國家，在亞太刮起了一股“習旋風”。不過，外交的事，似乎離我們很遠﹔內政的事，卻離我們很近。

深改組的第七次會議，就是如此。

且不說給農村土地制度劃定的“三條底線”，光是構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就足以改變我們的生活，遑論最高人民法院設立巡回法庭了。但是，在如此豐富的內容下，最石破天驚的，卻是這麼一句話“在職務之外開辟職級晉升通道”，職級與職務成為一個並行的體系。高級領導干部暫時還不受影響，這一改革隻在“全國縣以下機關實施”。在多數目光聚焦在基層公務員不用升職，也能漲工資的時候，更需要我們注意的是，它對政治全局的影響。

這是繼習近平在去年6月28日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向全國組織工作系統提出干部成長規律之后，提出的一個新的吏治思路。

在執政黨的體系中，基本上有三種選拔方式：委任制、選任制和聘任制。高級領導干部一般採用委任制，選任制也逐步推開，比如十八屆的中委就是差額選舉，地方的競爭性選舉更是基層的一把新“刀子”。聘任制是近年來，開始產生的一種新的選拔方式。委任制是中央任命官員的基本方式，不會做太多改變。競爭性選舉由於凡提必競、凡競必考，選拔出來的領導干部很可能，能考試卻不能干事，在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受到了習近平的嚴厲批評。而聘任制，本是為解決吏治的“出口”問題，即官員的能上不能下、能進不能出。但不少地方卻出現聘任制和選任制名異實同，在管理方式和晉升通道上，基本無異，也一直為人所詬病。這是目前吏治的難題。

“在職務之外開辟晉升通道”，等於是將職級和職務相剝離，兩者不再捆綁在一起。這樣的話，即使是處級以下的黨員干部，也有可能在職級上有所突破，等於開辟的兩條晉升渠道。換言之，官員可能在縣以下長期從政，在行政職務上或許達不到縣處級，在職級上卻有可能高於縣處級。言外的意思，是將部分干部，從行政序列中劃出，單獨管理。這無異於在體制內劃分了選任制和聘任制。走職務的，走的是選任制通道﹔走職級的，走的是聘任制通道。這就在基層解決了吏治選拔的政治難題。這是第一個意義。

當然，這一吏治新思路，乃是來自於傳統治理經驗。習近平一直強調要汲取傳統文化和傳統治理資源。這就是他吸取古代治理經驗的最新成果。在傳統中國，一直存在兩條晉升渠道，即爵位和品位。所謂爵位，是有級別，沒職務，是一個榮譽性的東西﹔所謂品位，是有職務，也有級別，是一個權力性的東西。宋代科舉之后，冗官一直是困擾中央的吏治難題，如何既要吸收精英群體進入執政序列，又要妥善安排這些執政精英？畢竟，中央和地方的官位往往少於通過科舉所取錄的士人。爵位，便是這個通道，給你身份，但不給你職務。職級，本質就是爵位。

以此觀之，一方面，習近平說要汲取傳統治理經驗，誠不我欺，這將成為觀察中國政治的一個全新視角，值得深入思考。這是第二個意義。

另一方面，走職級的領導干部，一來是解決上升天花板的問題，是一個干部的新出口，二來也將會成為培育執政后備隊伍的新渠道。長期以來，執政黨的后備干部隊伍主要來自團系統，但是不少人沒有經歷過群眾性事件等具體的治理問題。職級一開，等於在一線開辟了一條新的戰線，即黨政干部的預備干部隊伍。這將有利於將有經驗的干部，提拔到新的領導崗位上來。這是第三個意義。

更重要，而且可能會改變政治格局的一點是，職務和職級的並行，將可能在縣域一級，重開土官和流官之分，同時重新培育士紳階層。現行的黨政干部任用，一般採取回避制度。職務和職級並行，走職務的，將會是流官多，也就是外地官員多﹔走職級的，將會是土官多，也就是本地官員多。這將在郡縣這一級開啟土官和流官之爭，避免本地官員一家獨大，嚴防小官巨腐和干部提拔“家庭式”擴張，以提高行政效率和剪出腐敗“連理枝”。這是第四個意義。

此外，原本晉升無望的本地官員，將會有更大的動力留在當地，繼續發揮光熱。這將在基層培育一大批士紳階層。這一階層的存在，將極大有助於將基層矛盾化解在基層。而這，靠的就是協商和妥協。這就是為什麼習近平特別重視協商民主的原因。這是第五個意義。

可以說，這是繼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之后，習近平在選人、用人上的新思路，值得特別重視。當然，更關鍵的，職務和職級的考核權會上升到哪一層級，是縣域上一級，還是省一級，抑或是中組部？這都可能會產生不同的影響。而這，中央領導應該不無考慮。對於《關於縣以下機關建立公務員職務與職級並行制度的意見》，或許可以有更多的期待。（文/林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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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牛寧、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