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外評】“無辜”的看客擔不起生命消逝之責

自殺男子博主小宇（化名）的微博截圖

11月30日上午，四川瀘州一名網友連發多條微博，並配發安眠藥、炭火盆圖片，疑似正在自殺。截至下午6點，微博被網友評論2萬多條。當晚，四川瀘州警方証實，自殺男子經搶救無效死亡。

據媒體報道，30日早上8點，博主小宇（化名）發微博稱：“今天是11月30號，這麼早不知道醫院和超市營業了沒，我冷靜地想了很久最后還是決定離開，不用勸我了。”而自殺的原因，是“為情所困”。

在接下來更新的微博中，小宇晒出了買好的安眠藥、鋼炭，准備好一切的他再次更新了自己的微博說“再感嘆一會我就走了”。隨后，他開始吃藥、點炭，中途不停更新著自己的微博。

值得注意的是，隨著小宇不斷更新微博，不僅評論數、粉絲數在不斷攀升。在微博的評論欄，部分網友甚至開始起哄，有人還質疑他是在炒作。到當天11:20，小宇發了一條微博“老子不死了行不行”，得到的網友回應竟然是“鬧了半天博主又不死了”、“ 真尼瑪矯情”、“不行，你賠我流量”。

到中午12:31分，他發出了倒數第二條微博“真的結束了，沒多少空氣了”但不少網友似乎仍然無動於衷。據媒體報道，直到下午14時，小宇才被警察找到並送往醫院，但最終仍不治身亡。

事件一出，媒體一時默然。直到12月2日，環球網發表評論稱：“我們希望微博直播自殺的類似悲劇不再發生，同時更希望年輕人在困境面前能夠多一分果敢堅韌的陽剛之氣。”然而這樣“政治正確”的論調恐怕是沒有抓到重點。在#少年直播微博自殺#話題下，多數人關注的仍然是當時微博看客們的種種嘲諷。

《新京報》的評論認為，有人說是網友的評論尤其是無情的勸死跟帖“殺”了他。不過，還是有更多聲音勸他好好活下來。“如果勸死的言論讓他產生了不快甚至痛苦，那麼勸生的言論所給予的溫暖也足夠消解它們了”。

作者對看客們也抱以理解：“我認為這些情緒上的話並不適合作事實層面的過度解讀。現實中人們也會說一些過激的話，作為情緒的發泄，絕大多數正常人說完也就當作浮雲了。”

果真能如“浮雲”般那麼容易被消解麼？騰訊網“今日話題”認為：“一開始，不少網友在微博中勸其不要沖動，不要自殺，一度鬆懈了小曾的沖動絕望情緒。但網絡暴力卻將事態引向另一個發展方向。”“今日話題”還援引英國法律分析：“沒有研究說明暴力語言最終導致了網絡直播自殺者的死亡，但類似‘你必須死’‘到底死了沒有’‘趕緊死’等言論對於此時此刻極度脆弱的自殺者而言顯然引發情緒低落、焦慮甚至絕望。”

《南方都市報》評論員干脆大聲質問：“一位有自殺念頭的人通過唯一的途徑與這個世界進行最后的交流，哪怕有可能只是通過虛擬世界帶來的無聊玩笑，給他一點溫暖對我們而言難道是很難的一件事嗎？”

其實這樣冷漠的網絡暴力並不少見，如南都舉例：2007年英國男子網上直播自殺，網上不少目擊者不斷慫恿，直到他蹬掉凳子上吊自殺，震驚的目擊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然而此時報警已晚。2008年，美國一名19歲少年在知名在線視頻網站上直播自殺全過程，其間網友圍觀達1500人，最后發現情況不對並報警，卻已無力回天。

《新京報》認為這與網絡環境分不開：“微博、QQ是一個陌生人社會，在那裡，人們完全放鬆了下來，情緒上容易產生兩極分化，比如勸人別死和勸人去死。”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假如剝離“網絡”這個背景，一群人面對一個宣稱將要自殺的活生生的人，也會如此起哄嗎？

很可惜，答案是：會。以關鍵詞“跳樓自殺”、“起哄”隨手一搜，結果並不少。在這起事件中，與其責怪網絡放大了人性陰暗面，不如考慮，我們是否對生命抱有真正的尊重？生命何其寶貴，尊重他人生命，也是尊重自己。（文/邱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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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王書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