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鬆：沒有契約，就沒有底線

果然“有態度”。

陌陌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前夜，網易掌門丁磊面對“叛徒”撕臉表態，直指唐岩犯下的“三宗大罪”——喪失職業操守，利用職務之便為其妻子所在公司輸送利益，因個人作風問題於2007年被中國警方拘留10天。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唐岩不愧是在“有態度”的網易中出來的人。就在“陌陌”敲鐘之后，有關唐岩和他的投資人豎中指的照片，迅速在微信圈瘋轉。豎中指是啥意思，地球人都知道，這是需要打馬賽克才能表達的一種粗口。

所有的態度指向仇恨，其實指向的是利益。當年的創業伙伴，今天成為分外眼紅的仇人，可能雙方說起來，各自都是淚。然而在以財富論成敗的今天，曾經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唐岩，在上市的鐘聲敲響之后，那種撇腿成功、逆襲反轉的成功之氣，其實是代表著一些曾經的網易人憋悶已久的解氣心態的。那根中指豎給誰看，大家心裡明白。

唐岩不是網易走出來的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互聯網大佬，誰都不能保証自己辦的不是黃埔軍校。即便阿裡巴巴，也同樣如此。

阿裡巴巴現有員工3萬，據說在創業的前15年裡，離開的員工有5萬。就在馬雲投資20%的陌陌在納斯達克上市的10天前，阿裡開過一個“校友會”，其實是離職員工大會。馬雲在會上對“校友”們說過這麼一番話：“即使你今天加入騰訊、百度、京東，任何競爭對手，阿裡對你不會有任何生氣。我不相信你去了那邊會破壞阿裡的生態系統，我們要有這個氣度。”

同為浙商，同做互聯網，丁磊與前原工的老死不相往來，與馬雲將離職員工視作“敵前敵后的外援”，外界看來是經營理念上的不同，其實是財富觀上的差異。丁磊與唐岩之間的分外眼紅，同樣如此。

丁磊向江湖上飄著的唐岩補刀時，很多撇腿后混得有點頭臉的網易前伙伴，都站出來力挺唐岩，很多人更是把前老板損得跟二逼似的，可見網易這所黃埔軍校，曾經在天花板上不知撞碎了多少人的夢想。但作為前中國首富，丁磊想必不會像人們在撕逼時所說的那麼不堪。沒點個人魅力，網易這平台，不可能造就丁磊這麼一個前首富。但是要說逼格，把人家7年前“個人生活作風”拿出來說事，與在紐約街頭豎人中指一樣，都沒一個像樣的道德品相。商業利益沖突到這個程度，實在是生意人的悲哀。

有態度的網易能夠網羅江湖人才、卻沒能粘合住人心，恐怕絕非道德逼格這些一地雞毛的事所能概括的。關鍵是財富分配上，給許多人夢想的空間不大，沒有構成“大家發財”的企業凝聚力。

競爭到頭破血流地步的互聯網企業中，身在曹營心在漢、甚至吃裡扒外的事情並不鮮見。企業的員工，領著公司的薪水，干著自己的私活，外面孵化的公司直接威脅著老板的飯碗，都這般你死我活了，你要人家老板必須得包容，無異於讓人家割自己的肉。這時候講道德品質，不如講契約精神﹔講忠誠度，不如講法治觀。但往往，人們在商業利益面前，真正被契約、被法治所能抓住的把柄，沒那麼愚蠢地顯現給你，於是氣急敗壞，於是在道德的一地雞毛中撒潑，弄得這些外界看來有頭有臉的人，個個都是一副潑婦相。

世界上沒有一副靈丹妙藥，能夠保住企業與員工之間一成不變的忠誠因緣。所謂理念、所謂志趣、所謂責任感、所謂企業文化，如果刨開了利益這個最直接的價值體現，這種聯姻，都隨時有可能成為一種危險關系。

企業與員工之間的理念與志趣，首先是建立在興趣相投基礎之上的一種利益奔頭能夠相互認可，而兩者統一的責任感，則首先是對包括利益分配在內的契約遵守，再由此構成企業文化和忠誠度。和則伙，不合則分。即便走開，誰都不欠誰的。這才是真正應有的合伙態度，才可能避免散伙之后相互攻訐，將逼格拉到做人的底線。

以利益分配為核心的契約，是員工職場道德、與老板企業道德的相互制約。夢想寫在契約裡了，丑話也寫在契約裡了，誰撇腿，都別拿包容和度量來說事。員工切公司的蛋糕肥自己的腰包，被罰得傾家蕩產，也沒必要在輿論面前裝逼。

互聯網偌大的江湖，沒有一枚中指表示自己就一定是贏家，也沒有一種補刀能夠保証自己不輸。商業利益中，最大的道德問題不是員工的出軌與撇腿，也不是老板的度量與包容度，而是這個利益關系中，是不是限制對等、價值對等。

決定企業不敗的，是老板的度量。但決定企業成功的，是員工利益分配的到位與恰當。

而檢驗這個標准最直觀的一條便是，看一個首富的屬下，億萬富翁千萬富翁的多少。

沒有契約，便沒有底線。沒有雙贏，早晚會撕逼。一切拿不到法治的台面上說事的利益恩怨，都別拿到道德的桌面上互掐。不能好說好散，不妨各走各的。再有態度，也別淪為潑婦。這是每一個互聯網上創業的人們，應有的底線和態度。

(責編：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