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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早:英语不该是一把钥匙

2013年09月18日10:10|来源:东方早报|字号:

语文出版社社长王旭明(大家提到他,还是喜欢加上“教育部前发言人”的头衔)最近连续发表微博与博客,呼吁“取消小学英语课,增加国学教育,取缔社会少儿英语班,解放孩子,救救汉语”。由于他的身份,这一呼吁引发很大的争议。在很多人看来,王旭明就像一个面对风车的堂吉诃德。争议之焦点,一是幼儿何时学英语合适,一是取消小学英语与“国学复兴”有没有直接关系。

就在撰写此文当天,我三岁的儿子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反复宣称“我再也不上英语课了”。他们幼儿园9月才新聘了外教开英语课,才几天,怎么了?去问园长,她说,加拿大外教上课时会让小朋友跟着说单词或短句。哦,我儿子从小的说话习惯是,如果一个词他不是很有把握准确地说出来,他绝不开口,所以他没有过将“哥哥”说成“多多”,将“叔叔”说成“夫夫”那种阶段。现在要他现学现说,肯定是没办法。园长说,她会告诉外教,要她不要向小朋友提出跟说的要求,随其自然。

我当然不是说我儿子的经验应该放之四海而皆准,只是想说,每个人,即使是幼儿,都是一单独立的个案,好的教育肯定是因材施教。像孩子说话早晚这事,就勉强不来,儿子幼儿园有位小朋友三岁了还不说话,家长虽然着急,也没办法。既然母语的习得都是如此参差与多元,为什么我们企望学外语应有一个标准化模式与进程呢?

中国社会看待英语教育的态度确实相当诡异,虽然很多时候大家习焉不察。这种态度里包含很多迷信的成分,比如上世纪末我就听老师们长辈们教导:进入21世纪的三把钥匙是“汽车、电脑、英语”。后来又说“英语要从娃娃抓起”、“越早学英语越好”,等成人了,又听到一种说法“学英语让你更了解中国”。

这些说法都有一部分道理在,但是将某个口号变成全民迷信,甚至变成国家教育指导原则,就显得诡异了。王旭明说“学英语没有错,娃娃学英语也没有错,错就错在要求全国娃娃学英语,而且不断提高标准”,话里点出了一个症结:政府需要干涉民众学习外语与否的自由吗?

社会导向是没有办法的事。20世纪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里,会英语的人比较有好果子吃,这是真的。至于这种导向为何会上升到国家教育层面,就很值得玩味。教育标准的制定,肯定不是个人利益导向,因为政府并未要求每个人要有奥巴马的演讲能力,或必须获得EMBA学位才能毕业就职。但为什么会有英语四六级考试与职称英语考试?

这里有坚硬的历史因素。19世纪末第一批中国人学英文是什么情形?按照鲁迅的描述,这些人后来被称为“老新党”:便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也看《学算笔谈》,看《化学鉴原》;还要学英文,学日文,硬着舌头,怪声怪气地朗诵着,对人毫无愧色,那目的是要看“洋书”,看洋书的缘故是要给中国图“富强”。鲁迅赞扬道:“‘老新党’们的见识虽然浅陋,但是有一个目的:图富强。所以他们坚决,切实。学洋话虽然怪声怪气,但是有一个目的:求富强之术。所以他们认真,热心。”

这种“图富强”的热心在20世纪苦难的中国史中不断膨胀、放大,又因国内外政局的变易而变幻形式。1980年代再次打开国门,英语的强势霸权已不可动摇,学技术要英语,搞商贸要英语,然后扩大为求职要英语,升职要英语,最后是毕业要英语,升学要英语。至此天下大同,英语first。

我们现在喜欢说古代社会的科举是敲门砖,当下社会的“英语”已超越了敲门砖的境界。古代士农工商,“士”加上想成为士的人,毕竟是一小部分。现在英语教育从小学起纵贯二十余年,强制性的标准一直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想想我们一生要花多少时间跟英语搏斗,真是个恐怖的数字。用得上吗?未必。

我说的是未必,所以想阐发英语重要性的信徒不必争辩。我寻求的只是“英语学习权”的自由选择,而不是英语水平成为门槛的教育标准化。制定这种英语教育的政府标准,背后是一种“国家功利主义”的驱动,教育部门总是希望“六亿神州尽舜尧”,学好英语是否就能成为人才姑且不论,希望将所有人才养成纳入同一种模式,这本身就是可怕的教育理念。

即使从国家功利主义理念出发,也不应将普适化的教育变得如此昂贵。胡适在1912年写的《非留学篇》一文,指出留学“废时伤财,事倍而功半”,因为“西方语言文字与吾国大异,骤习之不易收效”,在非母语环境,要学习外语,财力、人力投入都相当巨大,结果是“以四五年或六七年之功,预备一留学生,及其既来异邦,乃以倍蓰之日力,八倍之财力,供给之,然后造成一归国之留学生,而其人之果能有益于社会国家与否,犹未可知也”。

胡老先生如果目睹今日之情形,将会更加感慨。因为而今是以全社会之力,人人耗廿余年之功,而养成部分之预备留学生,出国再学习未必在国内学不到之学问,归国后,这漫长的英语学习果能有益于个人社会国家与否,犹未可知。用美国传播学者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一书里的话说,它更可能是中产或准中产阶级为自家孩子准备的炫耀性消费。

放弃目前的学校课堂英语标准,当然与兴国学不会有直接的关系,但语言教育资源大体来说是一个恒量,过分偏向英语,母语当然会不受重视。我没有王旭明社长那么胸怀未来,我只是低调地希望:在中国,如果有一些孩子,一些家长,选择不学英语,或者不将英语作为第一外语,他们不会受到社会的排斥,照样能尽其所长,追求梦想。

英语不该是一把钥匙,非得有它才能打开社会之门,它只该是一种手机款式,哪怕它像iPhone 5s一样高大,也得允许不想用它的人,只买一千多元的智能机。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文学博士)

(责编:邹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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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英语四六级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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