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成琦：富贵易骄，沈家炫富露出受祸苗头

沈万三故居

朱元璋占领苏州，是在元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次年，朱元璋建立大明。江南地区的富豪纷纷讨好新朝，向朱明输粮输财。沈万三家族也不例外，根据史书记载，主动进贡了寓意帝王祥瑞的龙角，并献有白金二千锭，黄金二百斤。此外，拥军方面也不遗余力，为朱元璋的军队提供甲士十人，甲马十匹。

身处乱世，沈家自然懂得政治靠山的重要性。沈家狂拍真命天子朱元璋的马屁之前，有一段时间曾支持过平江（苏州）张士诚的大周政权，张士诚也投桃报李，曾为沈万三树碑立传。商人重利轻忠心，在疑心颇重的朱元璋看来，这种革命的投机行为是让人不齿的。

沈家是精明的商人之家，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看到了形势的严峻，只能竭力破财消灾，反正有的是钱。一旦效忠程度跟投资额度挂上钩，大把的银子像潮水一样撒出去。先是朱元璋要建南京城，沈家就“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即现今南京城墙的中华门到水西门一段。

民间普遍流传的说法是，朱元璋开始并没有找到沈家什么罪证，沈家的致富似乎并没有什么违法行为。但不差钱的沈家看到钱好使，索性利用自己的财大气粗趁热打铁，请求出资犒赏三军，这一下却拍到自尊心超强的新皇帝马脚上。朱元璋大怒，“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绝对的乱民，该杀。”幸好马皇后进谏说：“你老婆我听说法律这个东西，是用来诛杀不法之徒的，但不是用来诛杀不祥之人。老百姓富可敌国，是老百姓自己不祥，不祥之民，苍天必然会降灾祸给他，陛下又何必再杀他。”

沈家人算是躲过一劫。其后朝廷下令，让苏州地方政府举荐本地的人才，到京师去做官。被举荐的人当中，就有沈万三的侄子，还有沈万三的亲家莫礼。有了朝廷的眷顾，万三之子沈茂当了广积库提举，其侄孙沈玠当了户部员外郎。在地方上，沈家人也当了粮长之类的乡官。明朝初期，官府指定乡间交粮纳赋最多的百姓为粮长，角色类似于现在的“村长”或“居委会主任”，虽然不上品级，却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掌握有征粮、征役等一些实权。

沈万三的侄子选择了当官但不要工资。他对朱元璋说：“臣一家子屡次蒙受皇恩的宽宥，能够保全妻儿、田庐，已远远超出了期望值，如今又身居尊官，荣耀父祖，怎敢再领受朝廷德俸禄！”从这番战战兢兢的话里，一方面可以窥见沈家人“富贵不易保”的焦虑与谨慎，一方面也未尝不是一种炫富，如同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当选后仅领取每年1美元的象征性工资。

但富贵易骄。从现有的资料看，发了大财、在当地成为名门望族的沈氏后代并不安份，带着“富二代”、“富三代”通常所有的坏习气。朱元璋的下马威并没有让他们真正清醒过来。在名利场里，他们仍然是待宰的羔羊。

洪武二十三年，已经是户部左侍郎的莫礼请假回乡省亲，曾到沈家拜访。这个莫礼既跟沈家有姻亲，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副部级官员，但仍然被沈家的奢侈震住了。

根据后来的记载，本文的主人公之一、沈家入赘的女婿顾学文接待他，席开十二桌，所用器皿皆金银玉器，以刻丝作铺筵，每桌设羊脂玉二枚，长一尺多，阔寸许，中有沟道，用来放置筷子，以免筷子弄脏了刻丝。行酒用白玛瑙盘，上面有斑纹及紫葡萄一枝，五个猿猴争采，称作“五猿争果”，都是至宝。连家里的佣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其他珍异佳肴就不用说了。莫礼感叹：“呜呼，一钗七十万钱，前辈以为妖物，与祸相随。今观沈氏之富，岂止一钗七十万而已哉！其受祸宜也！”

（任成琦，人民日报海外版记者，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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