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亚飞：《归来》，荒漠了历史开不出爱情之花

张艺谋新作《归来》自5月16日上映后，首周末票房已达8240万元，在同类型电影的票房成绩中再创新高。但票房飙升的同时，口碑出现了严重的两极分化，“中老年人落泪，90后看睡了”等声音不绝于耳。记者昨日还从深圳各大影城处了解到，《归来》在深的票房不如预期的好，个别影迷认为是张艺谋的“二流作品”，排片和反响在多数影城不及同期上映的《超凡蜘蛛侠》。（5月20日 深圳商报）

《归来》是2014年张艺谋导演拍摄的爱情文艺电影，改编自严歌苓小说《陆犯焉识》的尾点，讲述了知识分子陆焉识与妻子冯婉瑜的在大时代际遇下的情感变迁故事。虽然张艺谋用“归来”一词似乎昭示了其重返文艺大片的雄心，但该片却并不被一些年轻人所感动。个中原因就是张艺谋截取了严歌苓小说《陆犯焉识》最后一部分的故事，但淡化了爱情的历史因素——文革。可以说，爱情作品主题缺乏历史的厚度，除了泪点，还是能给我们留下什么？

有人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归来》最大的缺憾：“电影没有展现陆焉识在大西北的情况，我觉得欠缺深度，跟原著比，深刻性和趣味性都不够，小说的主题并没有完全展现。当下涉及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特殊时期’的电影太少了，非常想看到张艺谋能够改编成什么样子，但遗憾没有找到早年看《活着》和《霸王别姬》时的感觉。”电影情感比较传统内敛，模糊了年代背景，符号化的元素又比较多，在理解方面，年轻人必然没有中年人看得更直接和深刻，“看睡了”很正常。

爱情文艺作品，只有结合其特定的历史时期，才能真正激发爱情的花香。爱情的别离，在动荡时期，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摧残感；爱情的欢笑，在国泰民安时期，是一种家好月圆的归心感。如果架空了历史，我们的爱情还剩下什么，不过只是两个汉字而已。爱情之所以伟大，爱情之所以浪漫，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其背后的历史土壤。如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推动了秦始皇征丁修长城的情感环境，我们怎么能体会到“爱情哭倒长城”的景观；唐朝如果没有安史之史，我们也不会感受到历代诗词和小说中唐玄宗、杨贵妃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乱世儿女之情；《红楼梦》中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的爱情，是因为放在封建王朝日薄夕山的大背景下，才让我们看到了一种将“美好血淋淋地破坏”的爱情遗憾之美。

爱情故事只有深扎在历史的土壤中，我们才能看到它的“活的生命”和“活的灵魂”，即使你编构的是山鬼狐妖之恋，只要其有深厚的历史感，这样的爱情故事也会让百姓们津津乐道。七仙女下凡与董永私奔，如果放在现在开放的社会，估计不过是登上当地小报的“民生众谈”等栏；《红楼梦》摆在现在，估计也只是被几个奶油小生和花瓶演绎成现实版的《回家的诱惑》；现代人写《西游记》唐僧被众女妖勾引，估计会当成网络快文而意淫一番。同样，《归来》失去了其特殊的历史背景，还能真正给我们留下什么，除了眼泪，就是剧中明星所带来的票房效应而已。

观张艺谋《归来》，“中老年人落泪，90后看睡了”的现象正是因为该剧淡化了作品爱情故事的历史文化背景。中老年人大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这一特殊历史时期，这个时段相当于让他们提前几十年观看了电影的前言篇，其在情感因素上已经认可了这部电影，“落泪”是因为他们对历史的回忆，“落泪”是因为他们对历史的感同身受。然而“90后看睡了”，一些影评人不分青红皂地说90后们缺乏生活的感动，这大大错怪了他们。90后没有经历过文化大革命时期，对于文革，他们只是零星地从历史课本、从老师、从辈口中获取信息，让他们来感受如同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故事，又怎么能会让他们“落泪”呢？这也难怪有人说张艺谋的《归来》看似归来，其实在原地踏步，甚至后退了，一部《归来》难免有中老年版的《山楂树之恋》的嫌疑了。所以，《电影世界》对《归来》评价道：“既然选择这样了一本涉及‘文革’、描摹人性的原著，却又将其中那些指涉阴暗人性和压迫自由的成分尽数翦除，那么除了拿一个敏感的题材当幌子装模作样，拿众所周知的苦痛勾兑泪水之外，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部电影还有什么更高级的动机和目的可言。”

(责编：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