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8-15 06:40:00|来源:海外网|字号:
近期,日本内阁府发表了4-6月的GDP统计数据,当季GDP增长率由1-3月的正值6.1%陡降至负值6.8%,安倍经济学的“数字景气”发生重大波折。表面上反映的是消费税率调整前后短期经济运行反向波动,而深层则暴露了安倍政策的结构性矛盾。
2012年12月安倍上台,打出金融、财政与改革组合型经济政策,并贴上“安倍经济学”标签。从政策理论上看,“安倍经济学”可谓完美的政策组合,定能推进日本经济快速复苏,进而增添日本政治影响力,实现“安倍政治学”效果。在财政上,安倍力推补充预算,扩大公共项目投资,刺激总需求,启动经济复苏。在改革上,安倍又推出“经济增长战略”,推进日本改革,意图促进日本经济模式升级,也会让市场形成良好预期,吸引内外投资。
在过去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里,“安倍经济学”被海内外炒得火热,也为“安倍政治学”带来了不可多得的内外效果。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倍经济学”不断暴露了内在矛盾,表现出不适应性,致使日本经济呈现少见的剧烈波动。理论上看,经济政策有两种效果,一是在危机后,或经济低迷期,扩张需求,刺激经济复苏;二是在经济走向常态期,确保经济稳定可持续,避免剧烈波动,减少政策性破坏。显然,“安倍经济学”在刺激短期复苏上,起到了“引水效果”,但在维护经济稳定运行上,则日渐表现出破坏效果,这既折射了政策矛盾,更暴露“安倍经济学”长期战略缺陷。
首先,金融与财政组合政策开始相互踩脚。央行的金融政策标榜“质与量”的宽松(QQE),即通过大量回购长期国债的方式确保基础货币稳定足量供应,追求2%的通胀目标,以摆脱通货紧缩局面。为此,需要政府采取积极的健全财政政策,维护国债价值稳定。但安倍政府仍在扩张财政,政府债务占GDP比已超过250%,央行被逼近悬崖。尤其是,面对美联储“减量经营”,日本央行面临“退出竞争”。如果没有美联储“跑得快”,将意味着被置于“掩护美国撤退”的预备队位置,其风险不可预估。而提前于美国退出,则意味着抛售国债,进一步打击日本财政,引发日本国家风险。
其次,安倍改革遭遇国内政治、社会乃至历史惯性限制,至今难以真实展开。例如关于农业改革,土地流转原本是改革目标,但鉴于日本农村社会、农民选票的影响力,安倍的农业改革仅限于农村组织的“农协改革”,无法触及土地改革,提高农业生产率落空。而作为安倍改革象征的“国家战略特区”事实上也无法摆平既得利益集团及其历史惯性的阻碍。特别是引进外国人才、劳动和资本的政策无处落实。关于企业法人税减税,则遭遇自民党本身的制约,如财务大臣麻生太郎提出,法人减税必须以企业治理改革为前提,反而演变为政府强压企业的改革。
第三,日本人口、社会、财政以及能源结构弊病相互纠缠,演变为新的经济社会发展矛盾,阻碍日本经济可持续发展。例如人口老龄化与人口绝对减少,导致劳动力不足,创新钝化,生产率难以根本提升。当“安倍经济学”刚刚刺激社会需求上升时,日本经济旋即表现出“人手不足”,以至于演变为“供给不足”。日本经济陷入两难甚至多难境地。而当央行政策刺激物价上涨的同时,日本实质工资上涨率则出现负值的3.6%,这意味着未来需求将严重退化。
显然问题的所在,是安倍虽率领企业代表团绕着地球兜了大半圈,这意味着他深深晓得政治与经济无法分离的道理,但始终找不到进入中国大门的理由,以至于眼睁睁看着美欧等各国企业随着首脑外交拿走中国订单。日本企业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而安倍却执意要在中国实验“政经分离论”。“安倍经济学”无法不走入死胡同。
(刘军红,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日本所研究员,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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