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星的《门板上的夏天》是一部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儿童文学长篇小说,作者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再现了鲜活的乡村生活,绘制出一幅颇具古典形态的乡村画卷。在作者笔下,孩子们好吃的天性、乡野之间孩子们的游戏和嬉闹、农事劳动的意义,都得到了精准的呈现。
围绕“吃”的叙述,作者可谓煞费苦心。“吃”是《门板上的夏天》的文眼,也是这部儿童文学作品颇具特色的叙事策略。“吃”的重要性从小说的题目一望便知:在夏天的傍晚,抬出门板,搬出长凳,一家人围着门板吃饭,时不时还可以和邻居家交换可口的食物。这一生活场景传递出人们悠闲自在的生活姿态和无拘无束的精神风貌。当然,吃也是主人公陈小水三兄弟最大的生活乐趣,“除了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板凳”,从芭蕉花的花蜜,到映山红的花瓣,还有灌浆期的玉米秆,皆可入口。“吃”的踪迹在小说中随处可见:《年年有鱼》中为了应对老师家访,妈妈找李奶奶借了一条鲤鱼,它最终成了姐弟五人的盘中餐;《柿柿如意》中,李奶奶送来未成熟的10个柿子,在糠壳里待了一周,刚熟就勾起了陈小水肚里的馋虫;《麦芽甜甜》中,三兄弟费尽心思劝说母亲用家中的鸡胗干去兑换麦芽糖,又四处搜寻可以换糖的物品,只为一饱口福;《倒霉的火熜》中用来取暖的火熜被开发出新用途——烤年糕、做爆米花、爆黄豆、炒南瓜子、烤橘子……在《门板上的夏天》中,“吃”是作为一种叙事动力而存在的,它既是儿童本性的自然流露,又呈现出农耕时代的饮食文化特点:鱼、柿子、枣子、麦芽糖、南瓜子……这些食材的获取方式是原始的——不论是从自然界索取,还是邻居之间的赠与,抑或与贩夫走卒者之间的物物交换,都不可避免地打上了强烈的时代印记。
《门板上的夏天》最值得称道之处,就在于作者复活了田园生活中的儿童经验,并以此建构了一种游戏精神与劳动场景交融的诗性空间。在作者笔下,钓鱼抓虾、捕蟹捉鳝、骑牛逮鼠、偷枣藏柿……都是陈小水成长中靓丽的风景线,在对这些事件的描述中,陈小水调皮、机灵、聪颖的性格特征跃然纸上。不可否认,陈小水的这些行为带有某种游戏色彩,他在与自然的对话和对抗中体会到成长的含义——偷枣被逮个正着时的惶恐不安、抓到藻虾时的喜悦、为制作钓鱼竿弄坏母亲大头针的担忧、逮老鼠时候的新奇感……不一而足。在小说后半部分,作者饶有兴致地写到了三兄弟和姐姐们的采马兰比赛以及全家集体参与的割稻子比赛,在这两场农事中,陈小水虽然以失败者或“逃兵”角色收场,但劳动赋予个体成长的意义不可忽视——在游戏中体验亲自参与的乐趣,在劳动中保持游戏的心态。
除了对乡村经验的书写外,作者还设置了一条校园生活的线索。在学校中,两个姐姐的好成绩与陈小水的贪玩形成了鲜明对比,“陈家双璧”与“三好学生”的美誉,给陈小水带来了压力。从叙事侧重点上看,小说对于三兄弟的叙述,主要依托的是乡村生活部分,校园生活叙述的主要对象则是陈小金、陈小木两姐妹,她们给三兄弟树立了学习的榜样。
在叙事结构上,《门板上的夏天》试图以零碎的、局部的、独立的生活化场景,拼贴出相对完整、多样的童年镜像。具体说来,小说所分的18小节,皆可独立成篇,虽然章节之间各自围绕一个主要事件展开,但当我们把这些事件进行叠加和重组时,彼此的关联性和互文性逐渐显现出来,它们共同谱写了一曲多声部交织的童年乐章。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门板上的夏天》在结构上看似松散和杂乱,但精神内核上是高度统一的,做到了形散而神聚。
《门板上的夏天》是献给远去的乡村生活的一曲挽歌,它的意义就在于复原了乡村经验的诗性空间——回到原始形态的乡村中去,让孩子在游戏与劳作中体验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周聪,作者系湖北省作协第二届签约评论家)
原标题:重现乡村经验的诗性空间——评吴新星儿童文学作品《门板上的夏天》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1年07月29日 第 07 版)
责编:吴正丹、孟庆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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