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除夕高速免费与否背后的政治经济逻辑

1月14日上午，交通部有关负责人在国务院新闻办新闻发布会上发布，2014年春节全国收费公路小型客车的免费通行时间为2014年1月31日的零时起，至2月6日的24时结束。同一日，黑龙江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召开新闻通气会，宣布该省将从31日(农历正月初一)零时起实施春节收费公路小型客车的免费通行。

几天以前，媒体确确实实曾引述黑龙江相关部门领导的话，称该省预计除夕中午高速开始免费。不仅如此，报道还引述当地一名了解情况的人所言，“何苦大过年的还让人交钱呢？”显然，如果说这样的报道还属于被误解，恐怕智商稍微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但剧情活生生就真的发生了逆转：

先是一些省份交通部门官员吐槽。东部地区一交通部门官员表示,“黑龙江的做法是不讲政治”；还有官员在记者问到该省除夕是否免费通行时说，“你们应该采访的是黑龙江，问他们为啥要这么做？”接着，交通部召开了上述新闻发布会，明确2014年全国收费公路小型客车免费通行时间。事到如此，1月14日，黑龙江方面改口，明确该省除夕高速不免费。

分析此次“黑龙江除夕高速免费逆转事件”的前因后果，可以显见，“讲政治”在中国社会的重要性。正如鄙人昨日撰文所言，熟悉中国国情的人都知道，“不讲政治”是一顶很大的帽子。确实，大部分省市区此前都表示，除夕高速公路要收费，而黑龙江如果率先表示免费，这让其他省市情何以堪？

黑龙江一省或许可以不在乎除夕一天公路收费的钱，并不代表其他省市区不在乎。就算不少地方交通部门官员愿意施以善政、顺应民意，公路收费企业未必愿意。而考虑到各地公路收费企业和地方政府之间的紧密关系，只要这些企业稍微游说一下相关领导，严格执行国务院相关规定，恐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作为企业，希望利润和收入最大化是很正常的，从这个角度而言，除夕高速不免费实在不足为奇。

不仅如此，作为单一制国家，法定节假日如何安排，地方自主性缺乏。而根据国务院制定的《重大节假日免收小型客车通行费实施方案》，今年除夕不在春节假期内，收费公路不免费就被认为是理所应当。如果某地想要灵活处理，很容易被认为是坏了规矩，甚至被扣上“不讲政治”、挑战中央权威的帽子也不奇怪。而这背后的原因，如上所分析的，既有政治逻辑也有实实在在的经济账。

透过该事件可以看出，“讲政治”在我国依旧是个敏感问题。当“讲政治”和顺应民意、民生之间发生冲突之时，往往是屁股决定脑袋，没有其他选择。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未来国家治理要现代化，治理主体要更加多元化，并明确要求包括这一条在内的其他几十条改革意见，2020年都要见成效。时间不可谓紧迫，如果我们处处固守“讲政治”的治理方式，所谓国家治理现代化恐怕无法实现。

交通部何妨不可以“讲一回大政治”，顺应民意，只要稍微姿态性表示，不干预各地法定节假日外收费公路免费安排，各地自然会对“讲政治”脱敏，不至于再被束缚手脚。何况，“免费也不违法”，正如中国消费者协会律师团团长邱宝昌所言，交通部对于免费时间范围的规定，只是强制要求在这一期间必须免费，而不是说在此之外就不得免费。不要那么死板，站得高一点、远一点“讲政治”才符合历史潮流。（张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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