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虐童后遺症下,如不以讓公眾看得見的監管安撫家長之心,努力保証此類虐童不再發生。幼教、家長的關系,很容易重蹈醫患關系惡化的覆轍,我們的社會最后一個脆弱的、殘存著信任的堡壘,也將被擊潰。 |
浙江溫嶺的藍孔雀幼兒園發生教師虐童事件,顏某拎著孩子的兩隻耳朵往上提,並叫另一教師用手機拍下這一幕,震驚了輿論。一個無法回避的事實是,近來一系列虐童案扎堆曝光后,在家有幼兒的家長心中產生了不小的恐懼,一種嚴重不信任幼教——甚至整個教師群體的情緒,在社會中蔓延。
一則報道說,虐童事件后,一些家長紛紛對孩子“誘供”,或偷偷觀察幼兒園,想了解孩子在生活另一面的遭遇。有家長為了了解孩子情況,偷偷觀察幼兒園。浙江一個平時負責接送孫子的爺爺,竟然一天五次埋伏有幼兒園外,觀察孫子是否受欺負。
一天五次埋伏在幼兒園外——可見家長擔心孩子受虐待的焦慮和恐懼,人們無法不擔心,因為溫嶺虐童事件顯然不是個案,而暴露出一直以來被忽視的幼兒安全問題,人們焦慮於在家長和社會看不見的幼兒園裡,到底有多少這樣無証、無良、無底線的教師,每天到底發生著多少這樣的罪惡!沉默的、無力自衛、不懂維權、不能表達的孩子們,到底受著多少這樣可怕的虐待!
“一天五次埋伏幼兒園”的爺爺可能很少,但這種焦慮卻普遍存在。一個朋友跟我說,這段時間孩子放學回家,常忍不住問一句:“今天老師欺負你了嗎?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告訴爸爸哦。”他問我是不是需要看心理醫生。這不是病,而是一種擔心孩子受虐的本能應激反應。
這種焦慮極具傳染性。作為父親,我有著同樣的擔心。中國的9年制義務教育,並不包括幼兒園階段——幼兒園教育游離於義務教育之外,政府財政基本上不負擔,除了導致幼兒園收費的混亂之外,另一大常被亂收費高收費掩飾的問題就是:管理的混亂。幼兒園的孩子不但脆弱易受侵害,而且受到侵害后也不太會向大人描述,在成年人面前他們就像一個個小動物——這是一種天然地易受侵害的對象。
更重要的是,幼師行業又是一個缺乏嚴格的行業門檻、魚龍混雜、特別依賴個人責任感和愛心的行業。曾有調查發現,很多幼師都是15至18歲的少女,她們正處於一個生理、心理都發生巨大轉變的關鍵時期,不少是學習差、升學無望,然后迫於社會和家庭壓力才選擇幼師的——本身就是“問題少女”、“問題青年”,怎麼會善待孩子們呢?家長無法不焦慮。
虐童后遺症下,如不以讓公眾看得見的監管安撫家長之心,努力保証此類虐童不再發生。幼教、家長的關系,很容易重蹈醫患關系惡化的覆轍,我們的社會最后一個脆弱的、殘存著信任的堡壘,也將被擊潰。孩子是那麼的脆弱,教師的道德自律是那麼的脆弱,家長又看不見孩子在學校的狀況,對幼教的信任也是非常脆弱。一個讓人震驚的溫嶺虐童事件,足以擊潰這種本就無比脆弱的信任關系,如醫患關系那樣奔向失控的邊緣。
中國社會彌漫著各種不信任,很多不信任,就是這樣被擊潰的。醫患關系,有人說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積累的不信任到了爆發的邊緣。有些醫院為了防范醫鬧,醫生和護士帶著頭盔上班﹔有的患者為防止受到醫生的侵害,會帶著錄音筆前去就診,把醫生說的每一句話錄音准備作為呈堂証供。這樣的普遍性不信任,正是當初一起起“醫鬧”、“亂收費”或“醫療事故”積累起來的。社會中的很多關系都呈現出類似的不信任:官方與民間、企業與消費者、航空公司與乘客、老板與員工等等,不信任下引發了很多沖突。
而家長與幼教間的不信任,也因虐童事件的不斷發生而滋長。很多新聞熱點,都會有一定的延續周期,過后就會被遺忘,可虐童事件不一樣——因為孩子是社會和家庭最軟弱的地方,虐童事件留下的陰影將在公眾心中揮之不去並不斷發酵。熱點也許會很快過去,但焦慮已經在家長們心中扎根。
過去,家長都覺得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很放心,覺得面對那麼萌、那麼幼小、那麼惹人喜愛的小寶貝,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們都曾經為人子女,也都會為人父母,人們去疼、去親、去愛、去呵護還來不及,怎麼會去虐待可愛的孩子們呢?但虐童事件發生后,這樣的幻覺被打破了,人性之惡遠遠突破了人們的想像力。本該最安全的地方,並不那麼安全。本該受到最多呵護的群體,並沒有得到足夠的保障。
不能任由“一天五次埋伏幼兒園”的焦慮在人們心中傳播,這種彌漫的焦慮,需要監管部門給出答案﹔這樣耿耿於懷、無法安心的心理病,需要制度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