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文：防止城鎮化過程被異化為利益集團分肥

開發商向被拆遷戶強硬壓價，征地辦把政府給的補償款變成“唐僧肉”，都是借著城鎮化的題材謀自家利益。為防止城鎮化的過程被異化為利益集團分肥的狂歡，有關部門必須以公開、公正、公平為基點設計制度，以監管堵黑洞，用重典治亂象。

據《檢察日報》報道，在過去的兩年間，河南許昌市東城區拆遷領域60余人相繼被檢察機關批捕、起訴，加上數人潛逃，東城區征地辦全軍覆沒，日常工作全面停頓﹔動遷中心也隻剩下數名工作人員勉強維持。所有的涉案人員，以拆遷之名“團購”了許昌市東城區的拆遷事務，通過虛假協議騙取拆遷補償費，貪污、受賄的涉案金額動輒數百萬、上千萬元。

蓋子揭開之后，人們發現了本案的諸多不同尋常之處。以常識而論，拆遷者和被拆遷者幾乎是一對“天敵”，雙方因利益沖突而生出惡性事件的也不少，可是在許昌東城區的地面上，拆遷隊和釘子戶的“戰爭”沒有上演，“貓”和“老鼠”倒是經常勾結起來分食主人家的肥肉。在公眾印象裡，有錢人和沒錢人在面對金錢誘惑時的反應是不同的，或者說有錢人更不容易被蠅頭小利所擊倒，但卷入這個案子的征地辦官員裡，家資巨萬的人和家境普通的人都高密度地參與了貪污受賄，因為“不貪就受排擠”成了圈子文化，潔身自好的人根本待不下去。在一般的腐敗生態中，手握重權的長官是獲利最多的人，而普通辦事人員要麼沾不上邊，要麼隻能分得薄利，可是在本案中，征地辦的一名科員的涉案金額比主任還高。

從這些反常現象中可以看出：征地拆遷中的利益之巨，足以讓鏈條上所有的人好處均沾，而且其中運作空間巨大，一個“勤勉”並善於鑽營的科員，可能比上司得到的蛋糕都大。因為集體腐敗，這個閉合的圈子形成了極強的向心力和腐蝕力，“非我族類”者在其中混不下去，而局外人想要窺得其中秘密，要攻破這個堡壘，更是難上加難。

征地拆遷原本有著嚴密的監督和審查程序，拆遷款的發放在事先和事后要經過審計、財政、紀檢等幾道關口，而拆遷者和被拆遷者的配合稍不默契就會露出馬腳。可是有動輒成百萬上千萬的大利當前，有泥鰍般善於在規則間鑽來鑽去的征地辦官員在，以虛假協議來套取補償款的利益共同體一個又一個地結成，所有的拍照、錄像等監督制度很快就形同虛設。“工作量大”、“忙”成了省略程序的最好借口，攫利的胃口和膽子越來越大，發展到后來，不存在房屋的空地，隨便編造數百平方米一幢樓﹔不存在的一個廠，圍起院牆就算一個，有時甚至連院牆都懶得圍。

有監管則諸事清明，無監管則弊端叢生。許昌拆遷貪腐案再次說明：私相授受的互相監督是靠不住的，隻要有人上下串聯，就可能成為彼此配合的共謀者。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隻要涉及公共利益的事，一律向全社會公示，或者交由新聞媒體公開報道，就不會有作奸犯科者的操作空間。

經濟和社會發展處在不同的階段，會周期性地產生社會資源轉化和巨額財富再分配的機會。每到這樣的時刻，游戲規則是否合理，監管程序能否跟上，會直接影響資源配置的公平性。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初期，價格雙軌制曾使一部分人的腰包鼓了起來。在中國股市每個重大改革的當口，在眾多企業包裝上市的過程中，又有很多人變成了或明或暗的億萬富翁。合法致富者大有人在，而干了見不得光勾當的也不乏其人。

現階段中國處在城鎮化的火熱進程中，城市和鄉村中有很多沉睡的土地要轉化為商業用地。用途的改變使土地增值，催生巨大“紅利”，吸引了眾多紅著眼睛的逐利者。開發商向被拆遷戶強硬壓價，征地辦把政府給的補償款變成“唐僧肉”，都是借著城鎮化的題材謀自家利益。為防止城鎮化的過程被異化為利益集團分肥的狂歡，有關部門必須以公開、公正、公平為基點設計制度，以監管堵黑洞，用重典治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