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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戰略大視野下的中美新型大國關系

2013年04月15日09:07    來源:聯合早報網        字號:
摘要:應該如何詮釋和發展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呢?在雙方實力日趨均衡的形勢下,中美兩國在不損害對方根本利益的前提下,在共同關切的問題上進行對等的利益交換,已經成為維系中美關系的主要方式。

  海外網4月15日電 據聯合早報網站報道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要以“不到長城非好漢的決心和信心”以及“摸著石頭過河的耐心和智慧”,來建設中美“新型大國關系”。應該如何詮釋和發展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呢?

  近兩年來,隨著美國高調“重返”亞洲,尋求戰略“再平衡”,南中國海、東海風波驟起,“阻遏中國”老調重彈。但局勢的發展卻耐人尋味。一方面中國在領土問題上保持強硬,步步為營,寸步不讓﹔另一方面美國卻堅持在領土爭議中不持立場,要求和平解決爭端。中美之間唇槍舌劍,但交流頻繁,斗而不破﹔亞太各國則普遍拒絕“選邊站”。結果,南中國海、東海雖有風雲,但無雷雨。

  這樣的局面,揭示了中美關系的現實基礎發生根本性的轉變。長期以來,由於中美之間實力懸殊,中國主要是通過促進和發展中美兩國的共同利益來維系雙邊關系。即便是在發生重大危機之時(如1996年台海危機、1999年“炸館”以及2001年“撞機”等),中方也竭力避免同美國硬碰,而是在最大限度保護根本利益的前提下,求同存異,化解危機,保持中美關系的穩定。

  但是,由於中國持續快速發展,美國則在債務危機和“反恐”陷阱中難以自拔,中美兩國實力對比發生了重大變化,亞太地區以至整個世界的戰略格局也隨之改觀。在雙方實力日趨均衡的形勢下,中美兩國在不損害對方根本利益的前提下,在共同關切的問題上進行對等的利益交換,已經成為維系中美關系的主要方式。其目的在於維護基於戰略平衡之上的和平與穩定。一個顯著的例子,就是最近以來中美在朝鮮核武問題上相互磋商配合,支持聯合國對朝鮮的制裁決議。

  顯而易見,中美之間有著種種的利益矛盾與沖突。但如果中美兩國一定要搞一場“零和游戲”,必然兩敗俱傷,並危及整個世界的和平與發展。這絕非中美兩國的根本利益所在。中美在涉及對方根本利益的問題上,充分了解並尊重對方的重大關切,不傷害對方的根本利益。這是發展“新型大國關系”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戰略內容。

  習近平執政以來,強調“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是中國不可動搖的歷史使命。中國的主權領土完整、國內政治穩定、經濟可持續發展、和平的外部環境,是完成這一歷史使命的必要條件,也是中國最根本的國家利益所在。

  作為民主制度下的超級大國,美國各派力量利益不同,斗爭激烈。美國國內政治錯綜復雜的局面,使得其根本國家利益的界定與詮釋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因此,中國要在充分溝通的基礎上,了解並尊重美方在重大問題上的訴求與關切。

  目前,世界格局進入新的不確定期。首先,中國、印度等新興大國,因經濟的快速發展導致各種矛盾上升,進入高危的社會轉型期。而美國、西歐、日本等主要發達國家,在恐怖主義和經濟危機的連續沖擊下,實力大損,國內各利益集團激烈沖突,也進入重新整合的轉型期。因此,在今后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世界各主要大國的主要關注點都在國內。國內政治復雜多變,必然導致對外政策的前后不一,從而加劇了國際局勢的不確定性。

  其次,亞太地區的戰略平衡出現了根本性的轉變。一方面美國在安全格局中強勢依然﹔另一方面亞太各國不同程度地進入了以中國經濟為中心的運行軌道。亞太各國的外交政策出現雙軌導向:在安全問題上以美國馬首是瞻﹔在經濟發展上以中國為政策標杆。各國普遍“兩面下注”(hedging),增加了國際局勢的不確定性。

  再次,在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大國與以美國為首的安全同盟之間,在安全問題上缺乏制度安排,由此導致“安全悖論”的局面。一方面中印等新興大國為確保其安全利益,迅速發展軍力﹔另一方面是美國及其安全同盟竭力保持軍事優勢,視新興大國的軍事發展為潛在威脅。其結果,是國際安全環境呈現出惡化趨勢。

  這樣的局面顯然有悖於中美兩國的根本利益。克服戰略格局的不確定性,維護和平與穩定,是中美發展新型大國關系的戰略要求。

  當前,中美以及整個世界共同面臨著日益嚴峻的三大根本挑戰。其一,如何確保整個世界的可持續性發展。現代化是全人類共有的權利。迄今為止,隻有佔世界人口10%的發達國家通過工業化——大規模開發利用自然資源和普遍的城市化——實現了現代化。但這樣的發展模式是不可持續的:人類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無法承受讓發展中國家的50億人口通過工業化來實現現代化。因此,尋求一條可持續的發展模式,是中美兩國共同面臨的根本性挑戰,也是不可回避的共同責任。

  其二,重建世界金融秩序。上世紀90年代以來經濟全球化,主要是由兩股力量推動的:華爾街主導的金融快速擴張,和制造業與服務業的國際化。前者導致資金從發達國家流向發展中國家,后者使各種制成品和服務產業,由發展中國家流向發達國家。其結果,是產生了一個“窮國”有錢、“富國”有債的世界金融格局。以金磚五國為首的發展中國家持有大量外匯儲備,但卻不同程度上被美元綁架﹔而發達國家則債台高筑,危若累卵。難以為繼的債務危機,使美元信用岌岌可危,成為美國經濟以至整個世界經濟的心臟病。重建世界金融秩序,使有錢的“窮國”充分發揮力量,有債的“富國”承擔應盡的責任,是恢復世界經濟健康發展的關鍵所在,也是中美雙方必須共同應對的重大挑戰。

  第三,完善世界安全體系。冷戰結束以來,以美國為首的安全同盟成為全球安全體系的基礎。然而,這些建立於冷戰期間的安全同盟,在本質上是封閉排他的。中印俄等新興大國,一方面在全球安全事務中的責任和影響越來越大,另一方面卻被排除在以美國為首的安全體系之外。這一矛盾,隨著中國的快速發展而日益突出,成為中美兩國戰略安全的共同隱患。如何在制度上將中國等新興大國納入世界安全體系,從制度建設上確保和平,是中美之間必須共同面對的戰略課題。

  近年來,中美雙邊關系中最具實質性的進展,是“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制度性安排。在此安排之下的一系列對話機制,使得雙方能夠保持交流溝通,妥善處理沖突和爭端,促進了中美關系的穩定和發展。

  首先,由於中美之間難以逆轉的相互依賴關系,以及雙方舉足輕重的大國地位,中美之間的任何問題都具有世界性意義。反之,任何重大國際問題,沒有中美之間的協調與合作,也難以得到有效控制和解決。然而,中美兩國在應對各種國際事務中,必然有相互沖突的利益考量。在各領域、各層級上確立制度性的對話機制,是有效處理利益沖突、預防危機必不可少的基礎設施。

  其次,必須在制度上保証中美互相尊重對方的根本利益和重大關切。中美兩國政治體制不同,並都處於高危轉型期。追求所謂的“戰略互信?承諾”,不僅難有所獲,而且由於兩國內政錯綜復雜,各派力量的互動瞬息萬變,一時間的互信?承諾很難有實際約束力,反而易於成為國內政治中的包袱、雙邊關系中的把柄,從而帶來負面影響。

  再次,在世界戰略格局向多極化發展的趨勢下,中美之間的戰略均衡是維護和平的基礎,也是中美雙方最根本的共同利益所在。通過制度安排確保中美之間的戰略均衡,是中美之間發展新型大國關系、也是世界和平必不可少的戰略保障。

  2009年,時任美國常務副國務卿的斯坦伯格提出中美之間“戰略再保障”的建議,認為必須通過制度上的安排來維系中美的共同利益,處理雙邊關系中的矛盾與沖突。在此基礎上,美國歡迎中國成長為繁榮穩定的大國﹔中國也承諾在“崛起”過程中不損害他國的根本利益。現在看來,著重中美關系中的制度建設,正是“戰略再保障”的關鍵所在。

  (作者黃靖是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教授,亞洲與全球化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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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李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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