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生：董文標對馬雲的“傲慢”底氣何來

博鰲亞洲論壇2014年年會剛剛拉開帷幕，爭議不斷的互聯網金融就成了熱門話題，民生銀行董事長董文標直接向阿裡巴巴的馬雲放出狠話：“馬雲你不要都革命了，你也沒那本事。”耶魯大學教授陳志武也指責余額寶是鑽了監管規則的空子。

說余額寶等互聯網金融產品鑽了監管規則的空子，這種話與其說是一種批評，倒不如說是一種表揚。市場經濟的一個原則就是在現行的法律規范之下發現市場空白，即“法無禁止即可為”，互聯網金融作為一種新生事物，在它出現之前，原有的監管規則沒有現成的條文對它進行監管，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以此來指責其鑽空子，則是違反法律精神的。

至於董文標的那番話，由於媒體報道的截取，我們不知道他是在什麼語境之下說的，也不知道其前后還有什麼樣的話語，不過，如果僅僅從媒體報道的隻言片語來看，其間所透露的是他作為一位功成名就的銀行家對市場上出現的競爭對手的傲慢態度，而支撐其傲慢的，則是傳統銀行對新生的互聯網金融的不屑。

余額寶等互聯網金融出現以后，由於其能夠給投資者以較高的利息回報，在民眾當中產生了很大的吸引力，一些儲戶將原來存儲於傳統銀行的錢取出來轉存於余額寶，很多公司白領甚至將每月領到的工資直接存儲於余額寶，這使它有了快速壯大的市場基礎，因此獲得了廣泛的支持。其實，互聯網金融的最大功勞，是使人清楚地看到了傳統銀行的“生財之道”，即利用政策壁壘為其構筑的市場優勢，榨取儲蓄的低息和貸款的高息之間的息差來盈利。

按說世界上所有的銀行都是利用這種息差來生存的，並沒有什麼不合理，但由於中國的利率受行政調控，使銀行能夠利用政策保護坐收高額息差，以至成為我國的一個“最賺錢行業”。最近公布的各大上市銀行2013年年報再次顯示，在去年很多行業經營業績都有減退的情況下，我國幾大銀行仍然都有10%以上的利潤增長率。很顯然，銀行的高增長是以儲蓄者的利益犧牲和貸款者的高額付出為代價的，因此它無論是對提高民眾的財產性收入還是激活企業生存能量，都是一種負面因素。解決這個問題的重要一步則是實現完全的利率市場化，尤其是存款利率市場化，而互聯網金融則是在這種改革實現之前，將利率市場化的好處先期展現了出來。

對於傳統銀行來說，它們利用制度保障在市場上建立的優勢地位，實際上已經構成一種固有利益。出於對自我利益的保護，傳統銀行對於利率市場化改革不可能抱有積極態度，這也是一種可以理解的立場。互聯網金融出現以后，輿論對其倒逼傳統銀行改革的積極作用多有肯定和支持，但是傳統銀行基於對自己利益的保護，必然會與互聯網金融進行博弈，因此，互聯網金融的發展就會遭遇來自傳統銀行的利益固化藩籬，傳統銀行甚至可能利用其地位推動監管向有利於自身利益的方向發展。正是有了這樣的優勢，董文標們才會對互聯網金融抱有不屑一顧的態度，其間所透露的是對監管力量保護傳統銀行利益的一種自信。如果監管方順應傳統銀行的訴求來展開監管，那麼，傳統銀行的利益固然能夠得到保護，但用戶的利益將會繼續受損，對於整個金融行業和中國經濟的健康發展來說也將產生負面作用。

互聯網金融當然離不開監管。銀監會副主席閻慶民在博鰲論壇上回答了“怎麼監管”的問題，提出了適度監管、分類監管、協同監管和創新監管的四個原則。這個方向是正確的，既考慮到了互聯網金融的特點，又注意到了市場公平競爭。金融市場改革的一個目標就是要打破固有利益格局，而這種固有利益格局的存在已經成為阻礙改革深化的一個堡壘，這就要求監管部門不能受傳統銀行固有利益的綁架並向其傾斜。否則，不僅傳統銀行面對互聯網金融可以繼續傲慢，而且利率市場化改革也將變得遙遙無期。

（周俊生，海外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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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