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鬆落：所謂腐情還是男性贊美詩

因為《古劍奇譚》，李易峰、陳偉霆、喬振宇、馬天宇、高偉光、張智堯等出演該劇的男星，最近常被同時提起，尤其是李易峰和陳偉霆，更被放到基情的調調下進行描述，他們被呼為“國民CP”，新聞標題更是春光乍泄：“激情相擁忘節操”、“李易峰承包陳偉霆”。

其實，他們成名已經有些時日了，只是因為這部戲，才被捏到一起。李易峰七年前憑借《加油！好男兒》出道，在總角色中名列第八名，但接下來的幾張單曲和專輯，都沒能讓他大范圍走紅，直到開始演戲，他因此自嘲：“‘刷臉’刷了7年，終於得到了大家認可”。陳偉霆是英皇藝人，演藝前史比較復雜，也是2010年前后，因為演戲走紅。但觀眾不管這個，仿佛他們是天生一對，而絕非逢場作戲。

也不意外，當下的影視世界裡，正勁吹腐風。《艋舺》裡，有“我們的感情怎麼變成這樣了”作為點睛之筆，《讓子彈飛》中，有“你是要殺我還是要睡我”制造疑雲，《關雲長》裡，關羽咆哮著：“我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劉大哥的事！”而曹操則對他的英雄獻上深情的告白：“我就喜歡你！”。當然，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全球同此涼熱，《神探夏洛克》、《妙賊警探》、《吸血鬼日記》、《邪惡力量》已經匯成凶猛腐浪。

但是，往前看，不免發現，凡是男演員比較多的戲，與他們戲裡戲外人際關系有關的報道，都是一片和諧景象。從八十年代的戰爭片《今夜星光燦爛》、《高山下的花環》、《凱旋在子夜》，到后來的《三國》、《水滸》、《士兵突擊》，以及較近的《步步驚心》和《小時代》，男演員們的合作，得到的都是正面描述，他們同甘共苦，齊心協力，為了工作臥冰踏雪。所謂腐情，只是這種正面情感的一個變種。沒人當真以為他們會睡在一起，他們是在共同事業和理想的撮合下，“好得跟一個人似的”(1949年后的軍事、農村題材小說裡，描繪男性情誼最常見的句子)。

女演員卻很少得到這種描述，她們很難以和諧團體的面貌出現，不論是早年那些女星較多的電影電視，還是現在的穿越和宮斗戲，她們在戲裡演的就是敵人，影像之外的關系也被描述得十分微妙，她們總在爭戲份、爭服裝、爭化妝間，在紅地毯上互相踩對方的裙子，如果是同一個導演的“御用女演員”們，更是會被人們屢屢放在一起進行惡意比較。如果她們都曾得到某個頭銜，更是會被強拖到一起，比如，某場演出中，蕭薔和林志玲同亮相前，記者兩頭跑竄，把這個的服裝和首飾排場告訴另一個，讓她們互相點評。人們也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這種語境：女性是絕沒可能和諧相處的。

女性熱愛爭斗，男性和諧一團，甚至和諧到像是基情的地步，這是我們的文化中最常見的兩性性格觀。盡管，一部娛樂史翻下來，男演員之間的斗爭照樣殘酷，男女演員之間，也會爆出那種軼聞，例如，克拉克·蓋博在和費雯·麗拍吻戲前猛吃大蒜(另有一說，吃蒜的是費雯·麗)。人間何處不傷人？但，女性之間的關系，更容易被描述成很難融洽的、經常惹是生非的，以及為了微小利益發生沖突的。

所以，所謂腐情也好，戰友情同事情也罷，其實都是變相的男性形象贊美詩，而女人們總是白眼相對，動輒撕扯在一起。世上其實沒有真相，我們看到的，都是廚師的手藝，和輿論操盤手的翻雲覆雨。

文章來源：韓鬆落——新浪專欄

(責編：於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