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9-26 07:47:29|來源:新京報|字號:
李紅琴(趙薇飾)的悲愴在於,成為一個母親,並不由她天然的生理結構所能決定。她掏心掏肺的尋親之旅,變得虛妄、空洞、起碼是無所適從。
與《親愛的》進行類比的,還不是《盲山》、《司馬敦》等事關打拐的影片。而是應與他的前作《中國合伙人》進行參照。
黃曉明等靠外來語言成為這個時代的新貴,而黃渤所執念的,並靠此喚醒記憶的,則是來自家鄉的方言。通過這部影片,分別彰顯出中國最為懸殊的兩個階級之堅硬的存在。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親愛的》要更為深入,更為惶惶然。值得尋味的是,與《中國合伙人》那個英語培訓學校一樣,《親愛的》也呈現出集體意志的暖心和堵心,那裡也有一個民間組織,即失孤父母組成的互慰團。他們的口號無非隻有兩個,一個將找孩子進行到底﹔另一個是為了堅定此信心,不再生育。但這屢屢激動人心,且鼓舞斗志的宣言,最終也隻停留在口頭之上。發起人韓德忠,在絕望中,違背了他的信誓旦旦,他要極為痛苦極為艱難地再度成為一個“父親”。料想,他在湖光山色中所創建的互慰團也會因“領導者”的食言而將名存實亡。領導者如此,其他成員則會群毆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一個人販子家屬。國人的所謂抱團概念在這個全新的時代,仿佛仍換湯不換藥。
尋親,應比日進斗金的所謂夢想,要更為迫切和緊要。而為此所帶來的巨大的挫敗感,並不因田文軍(黃渤飾)和魯曉娟(郝蕾飾)尋得親子而信心倍增,反而更添傷悲和無望。即使是這對離婚的夫婦,他們的情感如何延續和縫合,也隻能用來日方長來告慰。反正魯曉娟又要面臨下一個感情的破裂,她快離婚了。那個曾遭拐賣的、可憐的孩子,大概會理解——爹媽太多,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親愛的》有著分段電影的框架,講了兩個具有關聯的尋子故事。但影片最為幽深的表面,還是放在了趙薇出演的農婦李紅琴身上。首先要大贊趙薇在《親愛的》中的表現,不復光彩,卻更見光芒。她那並不顧盼生輝的大眼睛,蕩漾著富中國鄉村特色的憂郁、堅韌乃至由頑強的生命力所帶來的渾茫。顯然得益於她的家鄉話,使她較為輕便地進入角色。但真正的功勞還得歸於劇作。她扮演的李紅琴,是其從影以來,看似簡單,又很難一言蔽之的角色。更是全片中最見血肉和筋骨的人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把無辜寫在臉上的,實際應明曉整個犯罪過程的——人販子的家屬,看著簡單,實際卻有著需要觀者自行填充的欲語還休,且夾藏著本片作者陳可辛頗難體察的,那份專屬港人的大陸情結。
李紅琴的一根筋,無非是要完成她成為“母親”的渴望,而且有著此類女人所特有的不擇手段,她挪用了自己的身體,去與他人苟合,這才發現自己具備當母親的資本。影片就此戛然而止。李紅琴的悲愴在於,成為一個母親,並不由她天然的生理結構所能決定。她掏心掏肺的尋親之旅,變得虛妄、空洞、起碼是無所適從。影片最后的鏡頭緩緩地拉開,李紅琴被猝不及防的傷痛所籠罩,也就有了“一條道跑到黑”的深深回味。
不光是李紅琴,那些孩子和那些孩子的父母,以及未來的父母和將要出生的孩子。他們最基礎的人倫變得模糊,無處安放的親情在忙、盲兼備的現代化步伐中,一步步走向扭曲和變形。官僚機構的強硬作風,利欲熏心、軟硬兼施的民間暴力,集團化的自我催眠,形成了當下中國,既人人自危,又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既傳統又現代的“自然”景觀。
親愛的 李紅琴 母親 影片 領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