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骨頭》：想藏都藏不住的硬骨頭

今年上半年，姜文公開教育了電影記者，他說：“也隻有在中國，那些好的電影才會因為觀眾看不懂而票房慘敗又得不到輿論支持。我不懂，像你們這樣受過教育，充滿理想又相對清貧的年輕人，並不想做個商人，但是你們卻同情資本家。你們為什麼不同情藝術家呢？資本家能給你們什麼好處嗎？你們在妄想什麼呢？”

可以看出，《太陽照常升起》的票房慘敗和人們的不理解，的確給姜文帶來了心理創傷。但姜文說得有道理，現在票房已成為評價電影的唯一標准，裹挾著藝術電影也不得不遵從商業法則，被迫拿票房說事。

例如對於《黃金時代》，一部正宗的藝術片，人們關注的出發點，仍然是其票房的不景氣，從而得出種種馬后炮結論。而對於它的藝術本身，缺少嚴肅認真的探討，許鞍華的努力並沒有得到尊重。這就是姜文所批評的，記者隻同情資本家卻不同情藝術家。在我看來，即使《黃金時代》仍不夠好，這個時代也難言配得上它。

另一個教育娛記的是崔健，與姜文見面會上的語重心長相比，崔健鋒利得像把刀子，它在《藍色骨頭》裡不惜讓電影嚴重跑題，花五分鐘的寶貴時間諷刺記者拿紅包，還讓記者把紅包還回去，特別有教育意義。說不清是滿腔的愛，還是滿肚子氣。

如果用商業電影的標准去摳，《藍色骨頭》當然是爛電影，劇情隨意，情節不合理，滿是導演的童年投射（一塊看電影的朋友感慨，崔健小時候得多喜歡槍啊）。但這樣評價是不對的，按照藝術片的原則衡量，這是一部不錯的藝術電影，充滿個性與力量感，理想主義橫行，用影片中的革命話語體系評價是“一部批判現實主義的佳作”。

文工團故事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也洋溢著崔健的青春趣味。大膽表現情與性的現代舞，給觀眾帶來沖擊，而且對情色表現得特別好，尤其考慮到應對審查的智慧。“陸無雙”在這一段故事中的氣質和演技令我刮目相看，雖然在其他部分也夠單薄。男主角的老父是我最愛的角色，經年的隱忍與軟弱，突然的英雄主義氣概，沉默中體現出的男人魅力，偶然流露的童心，都讓我想起自己的父親。

如果喜歡索隱歷史，這個電影還是有不少暗門的。影射林立果選妃，這個很多人都能看出來。而講述搖滾發燒友“林立果”，還和女孩子一塊看“伍德斯托克音樂節”錄像，恐怕在電影裡是頭一回。更草灰蛇線的線索是軍隊首長，男主角的爸爸是首長司機，而他竟然是搞監聽的大師，並擁有當時最高級的手槍，這一點無疑在說，首長還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更高層級的監視之中。這也為歷史中的某次事件，提供了某種觀影線索。

如果觀者有興趣，也許還能發現更多好玩的東西。

有朋友嘲笑，你們這些喜歡《藍色骨頭》和《后會無期》的老男人，還真就是這麼回事。而《后會無期》和《藍色骨頭》區別，就是韓寒和崔健的區別。藝術電影，還是處女作，想藏都藏不住。

(責編：王書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