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国与国之间关系的实质性发展比作一颗珍珠，那么两国领导人在公开场合的接触与对话，则充其量只能被看作“椟”。盒子固然有用，但决定最终价值的，仍是盒子里装的那颗珍珠。正因如此，两国关系实质性的改善，要远比两国领导人当众握几次手、摆几个亲善造型，更加有份量。

然而，近年来在中日关系问题上，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做法，却总给人以“买椟还珠”之嫌。每到中日两国领导人共同出席的国际性交流活动前夕，安倍几乎无一例外地高调喊出“期待和中国领导人直接接触与对话”的言辞。G20圣彼得堡峰会如此，联大如此，即将开幕的APEC峰会也是如此；另一方面，对于中方就改善中日关系所提出的一些具体希望，他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始终严词拒绝，甚至不时释放一些中方不愿听的声音或不愿看到的信号。

又要“为改善关系而想方设法接触”，又不愿触及影响两国关系的实质性话题，也就是说，安倍近来给人的感觉，是既特别想谈，又特别不想谈出所以然，这难道不是“买椟还珠”么？

中日是一对历史和现实关系既十分密切又十分复杂的近邻。诚然，目前双方在许多领域存在尖锐矛盾，但在更多领域，两国间的合作和共同利益也不容忽视。正因如此，中日近年来从“政冷经热”变成“政冷经也冷”，是许多日本各界人士所不愿看到的，他们希望安倍内阁有所作为，为冰冷的中日关系现状增添一些暖意。

对此，安倍首相自然心知肚明，但他有他的考量：他深知中日近期关系危机的核心症结，是钓鱼岛争端。要摘下改善中日关系这颗“珍珠”，惟有在这个症结上作出妥协——至少先承认症结本身的存在。而日本政府在这一问题上“不承认存在主权争端”的口径，是安倍本人从竞选到当选，始终强调且极力渲染的。倘若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一点点的“妥协退让”，都可能被右翼民粹质疑、责难，并有被斥为“政治失信”的风险。笔者认为，安倍未必愿意摘下中日关系实质性改善的“珍珠”，不是不愿改善中日关系，而是不愿、也不敢为此付出必须付出的代价。

相比较之下，追求两国领导人公开场合接触这个“椟”，就显得容易很多，而代价也会小得多。高调渲染“寻求公开场合接触、互动”，成则无本万利，不成不仅于己无损，还可将“拒绝关系改善”的责任推卸给中方，对安倍而言，“买椟还珠”虽得不到“珍珠”，却一方面可对国内希望改善中日关系的诉求有所交代，另一方面又无需面对“丧失日本原则”之类右翼民粹的压力。

或许不妨说，对安倍自身的政治利益而言，“只接触不深入”，甚至“只喊接触不真正接触”，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珍珠”，他在公开场合大谈特谈的“改善中日关系”，在很大程度上也并非真的针对中国人或针对中日关系所言。

（陶短房，旅加学者，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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