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外评】“月入八千怎么活”背后的“中产焦虑”

继“怎么证明我妈是我妈”之后，人民日报又一次在网络舆论里带了一波节奏。4月13日人民日报“民生观”栏目发表评论《不妨算算长远账》，对最近流传甚广的“月入八千月月光”进行评论。

实际发起话题的是中青报制作的一条图文。作者以北京一个普通月收入8000的上班族为例，扣除五险一金、租房、吃饭、人情往来、孝敬父母等开支，8000元工资最后只剩384.9元。这张图在微信端热传后，人民日报的评论认为：“这笔账应该说有合理性，但没把可增长性算进去。人不能不食人间烟火，但也不能掉钱眼里。无论留下还是离开，每一种选择都值得尊重。”

从微博反响来看，这条评论显然不大受待见，评论栏的“呵呵”、“说话不腰疼”说明一切。现实一点来讲，要是觉得北京月入八千过得苦，那么唯一的出路也只有“逃离北上广”。然而这个被谈了多年的老话题一直备受争议，与之并立的另一个概念就是“逃回北上广”。无数逃离青年回到故乡，才发觉无法忍受小城市的死气沉沉，只能重新选择北上广的前途与希望。从这个角度来说，人民日报并没有说错，“算算长远账”与其说是一种呼吁，不如说本身就是现实。

不过，若就此说“月入八千怎么活”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根据官方公开数据，2013年北京市职工人均月工资为5793元，估计一下这两年的增长，今年的人均工资大致在6000多元，考虑到收入分布更接近金字塔形，中位数还要更低。也就是说，8000元的月收入是稳稳的中上水平。

真正吊诡之处就在这里。收入中上却喊“怎么活”，那么收入更低的人群还过得下去吗？存在即合理，答案当然不会是过不下去。只不过，更多“穷人”的生活品质就要大打折扣。比如图文中提到，4个月一次的中短途旅行，这对于月收入5000左右的人群来说就基本不现实；再比如，图文认为每月房租1500元只是“稍远些”，但更多的“穷人”住的可能是月租几百元的群租隔断间，甚至地下室。更不要说他们的所谓日常、社交开销，和“白领”阶层们每月一两千的预算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尽管大多数人都可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人的眼睛永远往上看，想达到比自己稍高一个阶层的生活水平，往往意味着花光大部分收入。实际上，从只拿基本工资的低收入人群，到月入五位数的中高收入人群，可能都面临着为了维持某个生活水平而劳心劳力的焦虑状态。但唯有这种“月入八千怎么活”的焦虑最多见于各种公共舆论。

正是收入徘徊在这一区间的“白领”人群，占据了公共舆论场的大部分话语权。他们通过对国内、国外生活的一系列了解，加上自身的发展期望，构筑了一整套被称为“中产阶层”的生活水平标准，并通过传播成为大多数中国人心目中“幸福”和“体面”的标准。也正是他们，为了维持（或是达到）这种生活水平产生的“中产焦虑”，通过他们的话语权，最大程度地扩散开来。可以斗胆猜测，中青报制作那幅图文的编辑，月收入恐怕就在8000上下。

相比人数更多，收入更低，却缺乏话语权的“沉默的大多数”来说，“中产焦虑”未免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它是广大中国人生存焦虑的一部分，它并非一个伪问题，却也不是最大的问题。正如狄更斯所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文/邱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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