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反腐豈能過度“戲劇化”

這是近日之間，又一起“反腐”之“戰果”——兩年之前，某市一市民無意撿到一張內存卡，再也沒去理它。近時忽要用了，打開一看，那裡頭竟是男女“艷照”，再細一瞧，這男子似曾相識，那不是本市執法機關某官員麼？於是交給紀委，於是紀委查証核實，於是揪出了一個“腐官”……網絡之上，一片慶幸，網友之間，莫不歡顏。

類似“戰果”，近年可謂捷報頻傳。一支煙，揪出一個貪官，一個笑，查出一個墨吏，一塊表，令半打烏紗落地，更有小偷闖竊，偷出萬貫浮財，一場大雨，澆出巨額現金，民工拆房，拆出千萬存款的，至於不知道微博的“公共性”，糊裡糊涂將顛鸞倒鳳的床照上了網，至於一本日記的丟失，結果曝光了見不得人的腐敗，就更是離奇的情節了。有網友言，“家中失竊、日記丟失、二奶翻臉”，已成為“民間反腐”的“三大利器”，這樣一種“戲劇性”，多麼匪夷所思，何等跌宕起伏，直到演變為“娛樂化”的“盛宴”狂歡。

其實，這樣一種“戲劇化”，並不只是“民間”才有，這些年來有些地方的“反腐措施”，也不無“奇招”——先是苦口婆心，為免官員們“酒杯一端、政策放寬”，所以唱一首“常回家吃飯”，后來又覺得“老婆基本不動”是個問題，於是又給官吏們唱“常回家睡睡”，當然更有給貪官們講“腐敗使人短命、廉潔才能長壽”的“廉政人壽”的，也有給官員們算一筆賬，說是一生為官，平安降落，可以入賬多少，貪賄事發則是最“劃不來”的。規勸不成之時，又來告誡，某地發明“反腐扑克”，似是教貪墨們豪賭之時，不要忘了廉潔，還有“反腐日歷”，竟是指望他們每日早起，自動洗手，至於公務員的考試，考柳下惠的文章，就更是寄希望於他“坐懷不亂”的一種好心了。當然還有設立“廉政賬戶”，指望貪官們收進之后，悄悄地歸還國家﹔舉辦“夫人學習班”，請出太太們當“家庭紀委書記”，這類的招數，早已是見仁見智，充滿“戲劇性”。

不論是“民間”的“反腐”，還是某些官方的奇招，反腐恐怕不能靠“戲劇化”，還是要靠“制度化”。一支煙以及一個微笑暴露一個貪官，畢竟太偶然了——當然也有網友曰，這偶然中也有必然，但這“必然”，畢竟太不可靠——如果那張內存卡，沒有“隨手丟掉”，也沒有被“無意撿到”，那麼那位腐化的官員，今天不是還在“執法”嗎？同樣的，如果沒有那個“婁阿鼠”，如果沒有那個“翻臉”的二奶，“戲劇性”蕩然之下，是否還“揪”得出那幾個貪官呢？反腐的招數也是如此，要靠一支歌兒、一副扑克甚至一筆盈虧賬去“勸廉”，恐怕也只是一點娛樂罷了，至於把自律的希望寄於“家庭紀委書記”的“枕邊廉風”，事實証明終於也不可靠啊。

反腐要靠制度，不能靠戲劇，更不能演成娛樂。現在的那種“戲劇化”，恰恰反映了制度的問題，恰恰是一種不正常的態勢。網民隻能靠一支煙、一隻表來“不及其余”，至少說明了公眾知情權的不夠和監督渠道的還不暢通。我們不能對這類“盛宴”樂此不疲，我們不能忘記了一種最大的清醒——這就是既不靠“運動式”，也不宜“戲劇化”，而要著眼於“對權力運行的制度性制約和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