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為：收入分配要避免“小圈子”改革

據《財經》報道，有關部門近日透露，原計劃在12月底出台的《收入分配體制改革總體方案》將再度延期。這是自2004年《方案》起草以來的又一次延期，也是對今年國務院工作計劃在《方案》出台時間上的第三次打破。

從多個了解《方案》進展情況的官員的表述來看，當下的博弈主要來自國資委(包括國企)及財稅系統。前者在規范國企高管收入水平和國資紅利上繳的比例和用途問題上遲遲難以接受，后者則眷顧於手中的利益“自留地”。

自十八大召開以來，改革這個詞出現的頻次愈來愈高。社會不同階層對改革的呼聲與中央高層的改革主張相互呼應，全社會有高度共識。在實現國民收入翻番的目標之下，外界迅速將目光投注到可能最快出台的收入分配體制改革。事實上，收入分配體制改革一度被視為新一輪改革的“先遣兵”乃至突破口。在這個層面上，收入分配改革方案再次延期帶來的社會挫敗感是可以想象的。

進入深水區，深化改革困難重重，往前推進阻力巨大，這樣的表述一次又一次地出現於描述時下改革的語句中。另一方面，堅持改革、不動搖地改革的重申無不堅定著改革的方向。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處理改革面臨的阻力？

提到改革，頂層設計、總體方案、路線圖，一些統領全局的宏觀詞匯總會最先跳脫出來。改革所涉系統內部的阻力，具體來說，其實是在利益團體的制約下總方案、時間表一時拿不出來。在這種語境下，改革似乎是畢其功於一役的產物，而破除阻力的希望，則寄托於通過專家、高層決策者反復協商，構建一個易於實施且盡善的方案。不知不覺，改革變成一個精英驅動、精英謀劃，高度依賴精英意志的議題。至於改革會深刻影響到的普通民眾，很難介入時下的改革探討。

改革阻力對普通人意味著什麼？普通人可能並不清楚改革有什麼阻力，誰是阻力，更無法知悉方案如何設計，討論怎樣進行。無法參與改革細節的普通人，熟悉的是改革的緊要和迫切，期待著改革的臨近，然后被如是“通知”，改革出台時間推遲了，即使如期出台，也不過是接受一個並不了解詳情的結果。在一些國家，面對改革事宜，有公開辯論、相關資訊充分公開、自然形成的社會層面的充分博弈，改革避免了在“小圈子”內徘徊協商。

誠然，改革關系到復雜利益的調整，沒有人諱言改革的阻力。也要承認，利益調整伴隨著妥協，以盡可能減少阻力，利於改革步驟的現實推行，這些都可能造成改革的暫時遲緩。然而，當改革越來越陷入頂層設計與利益集團調和的矛盾，改革從僵持的泥潭中抽離的道路便愈發艱難，它意味著僅僅依靠內部協商很難沖破阻力，這也是拓寬改革博弈空間的時機。

“允許摸著石頭過河”是對改革總路線圖設計上的一次解放，時常被忽略的，是與其放在同等位置上的“尊重人民群眾的首創精神”。事實上，眼前的阻力，更需要的是更大層面的探索和討論，需要更多的社會參與。